此時正是春夏之交,在南中國海海域風平浪靜,天氣涼爽的很,所以那艘豪華游艇早已拋錨停駐在接近公海地帶,游艇上燈光通明,金碧輝煌得仿佛是一座飄浮在水上的水晶宮,甲板早已變成了舞池,紳士淑女們衣香云鬢珠光寶氣爭奇斗艷。
阿滿有些看不慣這些富豪者的作風,從甲板舞池溜進大廳,卻又看到幾桌子賭局正在開始,麻將、牌九、二十一點,油光滿面的大亨、神情緊張的貴婦人,來來往往謅笑著的侍者,這都讓阿滿嗤之以鼻。如果不是雜志社老編非要買通關系讓她上船,要她寫出一篇采訪報道,她自嘲著:就我這窮記者何年何月能有上這船上觀光的機會啊。我身上這套衣服還不抵人家一顆紐扣昂貴呢。
阿滿走向游艇后面,相對于喧鬧的前甲板,后甲板要安靜多了,阿滿一時興起,順著爬梯,攀到游艇的最上方,游艇的頂部只有一個罩著蓬布的小救生艇,阿滿掀開蓬布,里面還蠻干凈的,她躺進小艇里,仰著頭看星星,天空晴朗的很,幾片云離月亮遠遠的,星星都清晰的好象明亮了許多。在游艇微微的搖晃下,阿滿有些困了,在她昏昏欲睡之前安慰自己,反正這次航行要幾天時間,今天先休息一下好了。
不知睡了多久,阿滿被驚叫聲吵醒,她探出頭,望向下面的甲板,音樂停了,正在跳舞的人也停了下來,大家都在看向同一個方向,南方有艘大船正在直沖著游艇駛來,那船來勢洶洶,好象要把游艇撞翻,所以把游艇上的女士們嚇得連聲驚叫。
阿滿搖搖頭,肯定是船長和高級船員們都以為船拋錨停下來不會有什么事,所以擅離職守,沒有用雷達監視,以于出現這種問題,不過那船離游艇還有一段距離,應該能及時閃開吧,阿滿仔細盯著那船打量著。
隨著越來越近絲毫沒有躲避的大船的來臨,在越來越多的驚叫聲中,那大船也看得越來越清楚了,這船極其高大,船身上還有著清晰的紋理,仿佛是木質船身,船頂上掛著一面旗子,可是任阿滿如何仔細辯認,她都不知道那面長方形深色沒有圖案的旗子代表著什么。
她身下傳來隆隆的聲音,看來是船長見勢不對,發動游艇了。“晚了晚了!”、“它就要撞上來了!”甲板上的尖叫此起彼伏,驚惶失措的人們跑來跑去。
阿滿罵著社里的老編:老家伙,我要是命喪黃泉了,做鬼也要找你算帳。她眼睛睜著大大的,在她眼中那艘船就如蒙太奇分格鏡頭一樣緩慢又勢不可擋的向游艇沖來了。那船上船舷處站著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阿滿皺起了眉頭,船的樣式好象古代的戰船,船頭尖尖,甲板上盤著層層的麻繩,到處都是木質的器具,那些水手穿著古代戰士所披的盔甲,面容丑陋又毫無表情,船頭處時爾還有縷縷輕煙薄霧,整個給人一種陰森可怖的感覺,她突然聯想起一些傳說,阿滿倒吸一口氣,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鬼船”?
轟一聲響,兩船相撞,阿滿從撞擊聲中聽出那大船絕對不是木質結構,而是鋼質。從發現那艘大船到兩船相撞,其實也只有五七分鐘的時間,可是在阿滿眼里,仿佛有一個小時那么久,那大船撞到游艇時,來勢已減,游艇在劇烈的搖晃了幾下后,終于還是穩了下來。游艇在那大船的仰視下好象老鼠與貓一樣差別懸殊。
在剛才劇烈撞擊下摔倒或幸運地抓住固定物而狼狽不堪的游艇上的人,終于爆發出更為刺耳的咒罵聲和抱怨聲,阿滿緊緊抓著救生艇的固定纜繩上,才沒有被晃到海里去。
“你們是他媽的哪個船隊的,沒長眼嗎!”阿滿認出那個站在甲板上凸肚挺胸破口大罵的中年人正是一個著名大型船舶公司的董事長,回答他的,則是一梭子子彈。
從停下來的古船上下來的那群身著古代衣服的人,手里卻提著極為現代化的機關槍和沖鋒槍,他們沖著人群毫不留情地掃射著,頓時鬼哭狼嚎聲起,血肉橫飛慘不忍睹,阿滿捂住嘴,縮進救生艇里,她怕自己控制不住也跟著尖叫起來,太恐怖了,就象一場惡夢一樣,腦子里就象一團漿糊一樣,她想不出任何辦法來逃出這場惡夢。
不知有多久,槍聲、求救聲都停了下來,阿滿壯著膽子把頭向外稍微探出一點,那群殺人者一部分正在有條不紊地從死者身上拽取首飾與值錢的物品放進袋子里,另一部分則走進大廳,不久就提著麻袋出來,一個人對領頭者說:“老大,值錢的玩意和鈔票都在這里了,這次的油水真是肥。”那領導頭者冷哼一聲:“再帶幾個弟兄進去搜搜,別有漏網的。
”那人笑著說:“我們已經按你的吩咐裝上定時炸彈了,二十分鐘后起爆,就算有漏網的,也跟著這船到海底見龍王去吧。”阿滿把頭縮回小艇里,心怦怦亂跳,怎么辦,船二十分鐘后就要爆炸了,手無意間碰在救生艇的邊上,她才想起要趕快逃命。小心翼翼結開固定小艇的纜繩,她用滑車將小艇慢慢從游艇另一側緩緩下放,只顧著放小艇,阿滿聽不到那群人的聲音,她以為他們走了。
加緊往下放小艇,可是阿滿只是一個嬌弱女子,心里又緊張萬分,全身的力氣都握著纜繩控制著救生艇下滑的速度,只是她手心汗浸浸的,有些掌握不住纜繩,手里一滑,滑車飛快下滑了幾米,救生艇撞在了游艇的船舷上,發出一聲巨響。
當那個兇神惡煞般的男人瞪著阿滿時,阿滿知道自己完了,“我很快也要跟那些富翁們一個下場了,天啊,我還年輕,我不想死啊,圣母瑪利亞、上帝基督、玉皇大帝、如來佛祖,救救我吧!”阿滿急得冷汗直流,把她能想到的所有神氐全部求了個遍。
那男人抓著阿滿象老鷹抓小雞一樣把她推到了領頭者的跟前:“頭兒,這兒還有個漏網的。”那首領冰冷的目光盯著阿滿,阿滿知道自己小命即將不保,所以豁了出去,也狠狠的回瞪著他。那首領看了半天,才露出一絲陰冷的笑容:“這小妞夠勁,把她帶上船去,我們走。”
保住了小命卻不知道原因的阿滿就這么糊里糊涂被帶上了那艘大船,手腳被繩子綁的緊緊,被扔在甲板上。大船開動了,船上的人都嘻嘻哈哈,肆無忌憚地講著粗口,從他們的講話中,阿滿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這古船只是一般偽裝成鬼船的海盜船,這群海盜心狠手辣之極,通常殺人搶劫之后都是炸船毀滅罪證。阿滿這次能得不死,只不過是那首領一時興起,想把阿滿給船上的海盜玩玩,玩夠了,阿滿依然是死路一條。
阿滿面如死灰,她感覺不到甲板有多么冰冷,只是極力遠望海上,希望能有一條船經過,把自己救出去。她又怎么會知道,海盜船通常在搶劫之后,立刻去掉鬼船的偽裝,變成一艘正常貨船,就算是有船經過,又有誰會去注意一艘普通的貨船呢。
沮喪之際,阿滿也不知道海盜船會駛向何方,她正好坐在船頭的甲板上,只聽得遠處的爆炸聲,那是游艇上的定時炸彈啟動了,那群享盡榮華富貴的大亨們,隨著那具華麗的棺材沉到了海底,阿滿已經麻木的流不出眼淚了,她知道自己遲早也是要被扔到海里,跟那些死人一起作伴的。
海上的天氣一直是很晴朗的,只是不知何時,海盜船的前方起了霧,那霧越來越濃,遮住了阿滿的視線,前方的能見度真的很低,阿滿只能看著船慢慢向濃霧駛去。
當那艘船突然出現時,海盜船上的人包括阿滿都大吃一驚,阿滿有些懷疑,新出現的這艘船跟海盜船真的很象,就象一個模子造出的船一樣,仿木質的外表,古裝的水手,阿滿甚至以為這船是跟海盜船一伙的。
那船真的好象是突然出現的,因為海盜船上的雷達事先一點警報都沒有發出。它不象海盜船跟先前沉到海里的游艇那樣相撞還有幾分鐘的緩沖期,它直接就撞到了海盜船上。阿滿嚇的閉上了眼,期待中的巨響沒有聽到,撞擊也沒有發生,當聽不出有任何動靜的阿滿睜開眼時,她目瞪口呆,因為那艘突然而來的船早已撞上了海盜船,或者說是海盜船沖進了那艘船的船身,就仿佛沖進了一個立體投影一樣,勢如破竹般,兩船也說不上是誰沖進了誰的船身,就如海水里包容了一滴水一樣,海盜船完全沖了過去,那艘船也消失在海盜船里了。
這種怪異的情況,阿滿真不知道該用什么來形容。那艘船真的就這么突然而來,突然又消失了,這才是真正的鬼船吧。當阿滿看到那群剛才還氣焰十足橫行霸道的海盜們現在都跪在甲板上,磕頭的磕頭,念經的念經,還有的握著脖子上掛的佛像神情緊張,阿滿盡管也恐懼得很,可她還是忍不住大聲笑了出來。
那個首領怒氣沖沖走了過來,看他的樣子,阿滿知道自己可能要吃點苦頭了,可是他還沒到阿滿身邊,事故就發生了。
已經停了下來的海盜船突然劇烈搖晃起來,阿滿上一刻還看到的是那海盜首領的滿臉怒容,下一刻身子已騰空而起,被劇烈搖晃的船拋進了冰涼的海水里。這個季節的海水仍然是刺骨的涼,阿滿拼命掙扎,卻發現手腳上的繩索都脫落開來。
水下涌出一股暗流,把阿滿推向遠處,會幾下狗爬的阿滿在水里撲騰著,保持著身子的平衡。海盜船就在離她十幾米遠的地方,就象被一個無形的手抓住一樣,在左右搖晃著,船上的海盜有幾個也掉進了海里,但再也沒露出頭來,幾分鐘內,海盜船就傾斜向一側,然后逐漸下沉,當船內進了水,下沉速度更加快了,一會時間就底朝天,船身浸入了海水中。
一只不知從哪兒來的小救生艇悠悠飄來,阿滿驚喜之極,急忙爬了進去。當她在救生艇里坐穩后再看海面上,早已風平浪靜,海面上只有一圈圈漣漪,海盜船就仿佛沒有出現過一樣消失了,除了阿滿這一人一艇,海面上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了。
阿滿開心的敲著小艇的船舷:“惡有惡報,再叫你們裝鬼船殺人搶劫,如今把真正的鬼船引來了,報應!報應!”等到天亮,終于有船經過,阿滿一夜驚魂后終于平安踏上了陸地。幾天后,休息過的阿滿回到了雜志社。走進老編的辦公室,老編一見到阿滿,就大叫著:“要你采訪的那艘船消失了,到底怎么回事?”阿滿把手里一迭稿紙扔在老編桌子上說:“一切你自己看吧,我辭職不干了。”拉開房門就走,在門被甩上之前,阿滿聽到老編念著:“《鬼船》?這是什么文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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