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睡覺的時候都會做夢,有時做美夢,有時做惡夢。可是,無論誰做的惡夢,我想,都不會比陳媽媽的惡夢更可怕了。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天氣。
陳媽媽正站在公路邊上,她背對著陽光,陽光將她的影子投在路上。路上的車很多,一輛一輛飛快地駛過。陳媽媽要等路上的車輛少一點,走過公路對面去。忽然,陳媽媽看見對面公路邊站著一個女孩子,正是陳媽媽的小女兒,小妹。
“小妹!”陳媽媽揮揮手。
“媽!”小妹也看見了陳媽媽,她也揮著手,一邊就向公路這邊走過來。
突然,一輛紅色的小轎車以極高的速度從另一輛貨車的后面超過來,也正以極高的速度向小妹沖去!
“小妹!車!”陳媽媽大叫著提醒著女兒。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那輛紅色小轎車已經撞到了小妹的身上!陳媽媽看見小妹飛起來,向著公路的中間落去。
“小妹!”陳媽媽叫著向小妹沖去。
落在地上的小妹抬起上半身,一只手向著公路上揮了一揮,她希望公路上那些快速駛過的車可以停一下,讓她被扶到安全的地方去。然而,就在她揮手的一霎那,一輛載滿貨的大貨車飛快地從她身上壓了過去……
“小妹!”陳媽媽驚叫了一聲,從夢中醒來。原來是個惡夢。陳媽媽的身上全是冷汗了,仿佛剛從水里撈上來似的。“啊,只是個夢。”陳媽媽欣慰地從床上坐起來。她要起床弄早餐去了,大弟和小妹要上班呢!
陳媽媽起床后看了看時間,哦,今天有點遲了。她慌忙叫醒了大弟和小妹,然后拿了個飯鍋出去買早點。
陳媽媽住的地方正是城市過境公路的邊上,無論買什么東西都要走過那條過境公路,偏偏這一段好長的公路即沒有人行道或是人行天橋,更沒有十字路口和紅綠燈。于是,過公路的人只能小心翼翼的從來往的車流中穿過。想起昨夜發的惡夢,看著這條公路,陳媽媽的心里非常的不安。這夢就不是個好兆頭,小妹每天上班都要過了公路去乘公交,天天都這么危險,會不會?陳媽媽想著想著,忙向地上吐了口唾沫,“呸呸!瞎想!”
買了早點,陳媽媽匆忙往回走,不知大弟和小妹還來不來得及吃早點。清晨靚麗的陽光照下來,陳媽媽看著陽光,心里不覺吐了一口氣,今天難得是個好天氣。天氣不好的時候,陳媽媽的心里也有點發悶,天氣一好,陳媽媽覺得心里都亮了起來。
走到公路邊上,陳媽媽看著飛快地在公路上開著的車,心里就不由地發毛。她站在公路邊上,等著車少一點才走過公路去。可能是快過春節了吧,公路上來來往往地很多拉滿了貨的貨車飛馳著,平時,一早是看不見有這么多車的。
陽光將陳媽媽的影子投在公路上,陳媽媽一低頭,正看見自己的影子,她不由心里“咯噔”一下。然后她抬起頭的時候,她就看見對面公路邊上正站著小妹。
“小妹!”陳媽媽心里“咚”地一跳,她強壓下想喊小妹的沖動,緊緊地閉著口。
“媽!”小妹還是看見了陳媽媽,她揮著手,向公路這邊走過來。
陳媽媽一陣眩暈,她看見的小妹和夢中的那個情景怎么那么象?“不要過來!小妹!”陳媽媽在心里大聲地呼叫著,可是,她卻發現她的喉嚨里發不出聲音!她渾身開始冒冷汗,不由地顫抖著,她甚至想沖進公路里去,讓那些該死的飛快的不看著人的車全部停下!可是,她渾身無力,那種感覺,就象她剛才在夢中一樣,想叫叫不出,想動動不了!
然后,她看見一輛紅色的小轎車,正飛快地從一輛大貨車的后面超過來,同時也正以飛快的速度向著小妹沖去!
“小妹!車!”陳媽媽象是拼命地在掙脫了一只掐著她喉嚨的手一般,她尖著嗓子大叫起來,那聲音凄厲得象是有誰正捏著她的喉嚨。
小妹一定是聽見了陳媽媽的喊叫,她扭頭向公路上望去。
就在那一瞬間,那輛紅色的小轎車撞在了小妹的身上。陳媽媽看見小妹被車撞得飛了起來,淡藍色的裙子也飄了起來,象是清晨陽光下,正在飛著的美麗天使……
小妹好象輕飄飄地落在公路的中間,她的嘴里有一口血正噴灑出來,濺落在她的衣裙上,還有她面前公路的水泥地上。
“小妹!”陳媽媽手中裝著早點的飯鍋跌落在地上,鍋里的早點散落得一地都是。
陳媽媽顧不上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向著公路中沖過去。她看見小妹慢慢地抬起上半身,一只手向著公路上揮了一揮,她希望公路上那些快速駛過的車可以停一下,讓她被扶到安全的地方去。然而,就在她揮手的一霎那,一輛載滿貨的大貨車飛快地從她身上壓了過去……陳媽媽呆呆地看著從小妹身上駛過的車,那車就在她面前飛馳而過,離她只有兩三步遠的地上躺著的小妹已經血肉模糊了。小妹藍色的裙子已經被染成了紅色的,她整個人都躺在血泊中,長長的頭發蓋著她的臉,有車駛過時,長發飛起,長發下的臉蒼白白的露出一下,眼睛大大的睜著,有無限的驚恐。
陳媽媽癡呆呆地走到小妹的身邊,她抱起血淋淋的小妹,小妹身上已是冷冰冰的了。
公路上的大大小小的車依舊飛快地駛過,都繞過抱著小妹的陳媽媽的身邊,卻沒有一輛車停下來。而那兩輛肇事的車,早已不見了蹤影。
小妹死了。
陳媽媽瘋了。她每天都拿著飯鍋站在公路邊,走過她身邊的人都會聽見她在小聲地不知對誰說著話:“小妹,要過馬路了,你要小心哦!那些開車的都是不長眼沒心肝的人!”
雪白的走道,走道中有淡淡的霧氣。
他一個人在走道中慢慢地走著。走道很長很長,空空地回蕩著他沉重的腳步聲。他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自己已經走了多久了,好象這個走道是無盡似的。
終于,走道到了盡頭。
走道的盡頭是一個黑色的鐵門。鐵門半開半掩著,門里有淡紫色的燈光射出。映著霧氣蒙蒙的走道,有著說不出的詭異。
但是他已經沒路可走了。他只有推開半掩著的鐵門,走進了鐵門后的那間房間。
房間里的霧氣比走道上更濃一些,房間里面空蕩蕩的,只有四面靠著墻壁立著許多大的柜子。這些大柜子的樣子都很奇怪,差不多從地上一直到了天花板,柜子上是一排排很整齊的抽屜,這些抽屜都比一般的抽屜大上幾倍。
他不覺起了好奇心。于是他走到柜子跟前,想打開其中一個抽屜。這個抽屜很重,好象裝了很多東西似的。抽屜被他慢慢拉了出來,他向抽屜里看了一眼,只見抽屜里躺著一個女孩,她臉色蒼白的沒有血色,眼睛睜得大大的,滿眼都是驚恐!
他忙松開抓著抽屜把手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他認識這個女孩!
他喘著粗氣。站了一會兒,他心情平靜了一點。莫非這是一個停尸間?他想。于是他開始試著拉開別的抽屜,他閉著眼睛,用了很小的勁,拉得很慢,但是這個抽屜很容易就拉開了,因為這一個抽屜很輕。他站了半天,才敢向抽屜里看一眼,這個抽屜是空的!于是他又去拉另一個抽屜……
現在這個房間所有的抽屜都拉開了,除了拐角最下邊那一個。奇怪,除了他拉開的第一個抽屜外,其余的都是空的!他于是蹲下來,慢慢拉開最后那個抽屜。
這個抽屜很重,比第一個抽屜還重!他懷著無比的好奇,向最后一個抽屜看去!他看見了什么?他渾身開始冒冷汗了。
他看見抽屜中躺著一個男人!那個男人頭上左右太陽穴橫著貫穿了一根鋼釬!他的頭骨全部被擠碎了,他的眼眶里是空的,沒有眼球!可是,可是,他還是認出了這個頭骨都碎了,看不清臉的男人!
這個男人就是他自己!
一個寒顫,他從夢中驚醒過來。
原來是個夢!可是,他看著自己正在駕著車,他不由心里奇怪,怎么開著車都睡著了嗎?他不由又打了個寒顫,真是危險!好在他看見他的車還在公路上開。不能再打盹了,他給自己點了根煙,加大油門向前開去。
忽然,他看見一個黑影在雪亮的車頭燈照耀下一閃,他心里打個突。這個黑影怎么是飄著的?他想起剛才的惡夢,不由心里更害怕了。就在這時,那個黑影又飄在了車頭前!他忙把油門加大到最高的速度,向前沖去。那個黑影已貼在了車窗玻璃上了,他看見一張蒼白的臉在黑影中浮出來,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他,那雙眼睛里滿是驚恐!
他不由捂住了雙眼!然后,他感覺到車子凌空飛了起來,好象向下墜去。他大叫起來。
他在被推醒的一瞬間,他還聽見自己象被割斷了喉嚨的公雞似的尖叫聲。
“怎么?做惡夢啊?”阿王遞了一支煙給他,他接過煙,深深地吸了兩口,想著剛才做的怪異的夢,他在睡夢中居然還做另一個夢,真怪!他的手微微有點顫抖。隨著這兩口煙從他的鼻腔里慢慢噴出,他平靜了一點。
媽的,怎么這么背時背運?他一邊猛吸著煙,一邊靠在椅背上想著。
一年多前,他下了崗,于是老婆孩子一大家子就靠老婆那一點少得可憐的工資養活著。他沒有文憑,又沒有手藝,下了崗還能干什么?這時,阿王來找他了。阿王是老婆的弟弟,他倒沒下崗,不過和下崗也沒什么分別,雖然在上班,工廠卻發不出工資來。
阿王勸他說:“活人不能讓尿憋死!”阿王說他們廠里運輸隊的那班人全回家自己買車跑運輸了,聽說干得好的全發了,一般的也比在工廠里強。于是,在阿王的勸告下,他和阿王一起去學了駕駛,并合伙買了輛二手的大貨車。但是由于經驗不足,買回來的車三天兩頭壞,光修車就花了不少錢。后來兩人咬咬牙狠狠心,把車弄去大修了一次,車是修好了,只是兩人幾乎是傾家蕩產了。這錢,算算是可以買輛新車的。可是,這霉運還沒走完,前兩個月,兩人給人拉了一批貨,由于跑長途的經驗少,不想走在路上,那批貨讓人連偷帶搶弄去了一大半。回來只有賠錢給貨主,終于,借了一屁股的債,還清了貨主的貨物錢。可那名聲卻是壞了,從此那班老主顧都不找他們跑長途了。
兩個多月了,他們只是靠著一些小生意勉強撐著,連養車都有些困難。這一次好不容易才又有了一筆大的貨運,這次運的是鮮貨——桔子。由于春節臨近,貨主實在找不到車,這才雇了他倆人的車,臨出發前,貨主再三叮囑,這是鮮貨,可千萬別在路上耽擱!
倆人一路不休息,輪換著開車往回趕。
那天在經過某城市的過境公路里,他把車開得飛快。反正每一輛車都是這樣飛快地開著的。正是太快了,他看見那個被小轎車撞飛的女孩子落在他車前時,他已來不及剎車了,那女孩子還勉力抬起身體,向他的車揮手,想叫他停一下。他猛踩剎車,但是車子還是從女孩子身上壓了過去,他感覺到車子在壓過女孩的時候那一下顛簸。
車子在壓過女孩后,車速慢了下來,他從倒車鏡中看到那倒在血中的女孩,她蒼白的臉和驚恐的雙眼。他頭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他轉過頭又看看路上,那輛撞了女孩的小轎車已經不見了,其余的車也都飛快地從那母女身邊駛過,沒有誰停下來。他壓住心頭的恐懼,一加油門向前開去。他注意到沒有路人看到他的車牌,僥幸的心理讓他加速而去。他不能停下,一停下他就完了。
“好點嗎?”阿王問他。
“哎,我做了個惡夢。”他又吸了一口煙,“我夢見我出了車禍,我還在停尸間看見了我的尸體,”他頓了一下,“頭上插了根鋼釬,眼珠子都沒了,頭骨粉碎的……”他自己想著又恐懼地抖了一下。
“別亂想了,那只是夢。”阿王安慰著他。
他嘆口氣,“如果我真死了,你要幫我照顧你姐和小升……”他又狠狠吸了最后一口煙,將煙蒂向車窗外彈出去。
“我來開吧!”他對阿王說。
“你再歇會兒吧,你……”阿王猶豫了一下。
“還是我來吧,我精神正好呢,倒是你,一天帶大半夜沒歇了,太疲憊了。”
阿王想了一下,他說的不錯,于是和他換了座位,讓他駕車了。“你,小心點!”阿王小心地說了一句,就裹著油膩膩的棉襖閉上了眼。阿王困極了,一閉了眼就睡著了。
阿王睡著了,他一個人睜大眼睛盯著黑黑的路面,把車開得飛快。他的腦海里不斷出現那張蒼白的臉和那雙驚恐的眼睛,有時候,他甚至覺得那雙眼就在背后看著他,他要拼命地甩掉那雙讓人生寒的眼睛。
車子在路上飛快地跑著。忽然,他感到車子好象壓到了什么,猛地一顛,他忙去踩剎車,那一時間,他心里感覺怪異極了。于是他松了剎車,一加油門,更快地沖了過去。
就這一霎那的時間,他看見他的車燈照在了一塊大的牌子上,那牌子上寫著“危險!”兩個字。他猛地向右打車頭,然后,他看見車頭前一片白茫茫的顏色,整個車就向下墜去。
在車墜向下的一瞬間,他看見車頭燈光前照著一個飄著的黑影,那黑影里浮著一張蒼白的面孔,還有一雙睜得大大的,驚恐的眼睛!
阿王慢慢睜開眼睛,他的四周一片雪白。
然后,有個穿白衣的女孩走過來看了他一眼,就叫著說:“他醒了!”再然后,一群穿白衣的人走進來,看著他。
有一個穿著白衣的男人走上前來問他:“你知道你叫什么嗎?”
阿王的頭一陣陣痛,他想了一下,他終于想起來,原來,他和姐夫開的貨車出了車禍。
醫生和護士出去后,不一會兒,病房里又走進來兩個穿警服的男人。兩人在阿王面前坐了下來。
阿王看了兩人一下,問:“我姐夫呢?”
兩個男人對望了一眼,其中一個對他說:“那個司機嗎?他……他死了。”
阿王心里有點難過,但這一切好象是在預料中的,其實,他坐在副駕駛的位上,如果出車禍,死亡機率更大的應該是他,而不是他姐夫。
兩個交警問了阿王一些情況,又向他說了出事的地點的情況,那是一個向左的急轉彎,路的正前方和右邊是幾十丈高的懸崖,崖下是一條江,江邊上滿是石頭。因為那里常出事,很多車子由于速度太快來不及轉彎,而向前沖下江崖,所以那里還豎了塊牌子警告路人。但是阿王的車子卻不知為什么會轉向右邊,從右邊沖下了江崖。
阿王看了出事的照片,照片里的車子已成了一堆廢鐵,車里的貨物散落在江邊的石頭上。駕駛室的一邊都撞偏了,擋風玻璃全碎了。阿王還看見他姐夫的尸體的照片,姐夫的頭骨全粉碎了,簡直認不出他來,他的太陽穴左右橫穿了一條鋼釬,眼窩里沒有了眼球。
阿王想起他臨睡前,姐夫對他說的那個惡夢,他心里一陣陣發寒。
那個交警向他解釋說:“由于鋼釬插進了死者的太陽穴,所以他的眼球被鋼釬硬擠出了眼窩,那個壓力真是很大,死者的眼球被擠得彈了出來,沾在了擋風玻璃上。”
阿王心里一陣惡心,忍不住吐了起來。
(完)
請按『讚好』,接收更多相關主題。
如果您喜歡這篇鬼故事,請按「讚」或分享給您的朋友,以示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