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歲的王偉聰,由到英國讀大學開始便在網上賣二手教科書,每年暑假可趁回港期間賺點零用錢,現在畢業多年還捨不得放棄「檸檬書店」。
放暑假,又是二手教科書店「晒冷」的大日子;壓價收購、吊高(價)來賣,以至舊版書當新版賣,都經常出現在葵芳、旺角、藍田等二手書店。有些「黑心書店」為搶生意,甚至周街搶人書單、威逼利誘、或以訛騙、恐嚇等招數強迫學生幫襯。然而,不做以上動作,其實一樣可以賺大錢。
今年二十多歲的王偉聰(阿聰),八年前由網上商店做到在旺角及藍田開設「檸檬書店」,以網上配對及明碼實碼的「正派」形象,打入二手教科書界。阿聰樣子敦厚,個子「細粒」,連他的職員也不知他就是老闆!低低調調,一個暑假共兩個月賺四十萬。
檸檬書店網頁內,清楚列明收購及出售二手書價,不似一般二手書店般海鮮價,尤其受斯文女生歡迎。
會考放榜後,不少會考生便到二手書店買書籍,下午三至六時是高峰期,藍田匯景商場的百多呎店內擠滿人。
每年暑假,在藍田匯景商場的電梯口,會見到一班十五、六歲,穿喺背心短褲踢拖鞋的少男少女,向經過的家長和學生「拉客」。「小姐,係咪買書呀?過嚟睇吓啦!」原來他們正兜售二手教科書;有的將傳單「隊」到你面前,有少女狂奔死追家長。家長被帶到商場內的二手教科書店,只見場內的書堆至天花板,遮得燈光有點昏暗……
轉頭一望,在商場五樓,以鮮黃色裝潢的「檸檬書店」,內裡只有三個書架、放喺約千多本書,比其他書店少得多。兩位店員亦未有「拉客」,反而對喺電腦密密打字。店外放喺易拉架,寫上「舊書四五折、新書八八折、回收三五折」的字樣,要走進店內店員才主動問你:「係咪要買書?」
明碼實價講信譽
這間另類書店,正如易拉架所寫,殺食之處在於明碼實價。原來其他書店,對收來的書及賣價都採「海鮮價」,壓價收購、吊高來賣,比比皆是。由於這些店通常背景「雄厚」,客人被當水魚㩒也無聲出。而在「檸檬書店」,則只要課本夠八成新,即極少量或甚至沒有原子筆、鉛筆、間字及熒光筆筆跡,而且是學校還用的版本,便一定會以二五折(初中課本)或三五折(高中課本)回收。阿聰說:「至於其他版本及新舊度,我哋公司網頁有個搜尋器,依科目將各年級嘅書列晒出嚟,邊嘅書收、邊嘅唔收、收幾多錢、二手價賣幾多等,全部一目了然,包保無得拗!」至於二手書的售價,則劃一為書價的四五或五五折,阿聰通常賺兩成多左右的買賣差價;即每本約為六十蚊。
「檸檬書店」第二招,亦是它與其他二手書店的另一分別,是靠網頁做買賣「matching 」(配對)。客人通常在網上做登記,阿聰找到合適課本,再安排收書及放在門市又或港鐵站交收。阿聰每天收過百封電郵,一買一賣,通常在數天內完成,故店內無太多「存貨」。
每年暑假,阿聰會在六月開始收書,七月是買賣的黃金時間,至八月已是水尾。「最高峰係七月頭,個個學生派咗書單就會起勢買、賣書,一日可以收五、六百本書,賣都有三、四百!」
故阿聰每天最忙的時間,是在晚上十時多關鋪後,上網整理訂單,通常兩、三點才能收工回家休息。安排收書及送書等工序是最花精神及時間的;他坦言:「其他職員試過因為書名太似而送錯書俾人,例如牛津出版的《生活與數學》,便和朗文出版的《數學與生活》極似,容易調亂。」而每個出版社的銷量亦不一,啟思、朗文等熱門主科課本阿聰會大量收購,而較少學校選用的書,如香港教育圖書出版的世界歷史書,便相對地少,八月初已開始停收,維持每冊書約兩套存貨。這些都要阿聰落手落腳跟足,頗為困身。
顏小姐家住荃灣區,認為旺角鋪離家較遠,故先於網上預約,再帶同中二女兒的書本到港鐵站讓檸檬書店職員檢驗,結果全部書都因筆跡太多及店鋪存貨太多而無功而還。
每年暑假,旺角西洋菜南街一帶便聚集不少少男少女,於街上向途人兜售二手教科書,有些甚至走在專賣新書的漢榮書局前搶客。
買教科書送NDS
檸檬書店的第三招,是以不同的優惠「益街坊」。他曾創「憑課本換積分」優惠,賣得越多,便可憑積分換阿聰自購的手提電話、數碼相機及任天堂遊戲機(NDS )等,吸引學生哥。「就算你俾discount (折扣),佢哋都覺得要部NDS 正嘅!」另外,他又試過賣書送「K lunch 」(卡拉OK 午餐)、五十元超市現金券及二人同行可免費唱K (卡拉OK )等花臣,雖然看似與二手教科書無關,但對年青人來說極具綽頭。今年阿聰還應潮流搞了「加$8換高清課本」計劃,即他收回來的二手書,如全無筆跡,客人可以四五折再加八蚊換購這些「高清課本」。
阿聰主要靠互聯網作媒介及以古靈精怪招搶客,避過很多麻煩。原來他試過在街上派傳單被警告,也試過別鋪客人前來查詢,購入的課本究竟是新版還是舊版,阿聰好心回答即時被拉埋一邊惡言相向:「咪咁多事!」
「我完全無出去拉客,好多客都來自網上訂單,同其他二手書店無咩直接競爭,我估佢哋一個暑假可以賺過百萬,但我唔想同佢哋起衝突,大家各自做生意囉!」阿聰從沒對員工或顧客表露老闆身份,只表示老闆另有其人。而他亦不敢在元朗、天水圍等地方開鋪,皆因前兩年這兩個地區都曾發生二手書店被淋油事件,可見「書場」黑暗。
但正因「檸檬書店」夠正氣,反而吸引以往曾被「搵笨」的乖學生。升中三的女生Milky ,今年是第二年幫襯檸檬書店,還帶同升中一的弟弟一起買二手課本。等了一星期買齊七本書,「之前試過幫襯其他二手書店,差唔多價錢,但嘅書『花』好多,有時仲貴幾蚊。」
每年暑假後,阿聰會將所賺得的八成資金投放到股票市場投資,但今年年頭股市大瀉,阿聰嘆氣道:「因為臨到暑假要開鋪,逼住放晒嘅股票,唯有寄望今年暑假後再買過!」
檸檬書店的旺角鋪位於死場「現時點」,平日商場內已人跡罕至,檸檬書店亦主要靠在網上兜客,店內交收。
年年改版年年新
然而,二手書店的最大局限,是出版社經常改版。雖然教統局規定出版社三年才可改版一次,但有些出版社如雅集、香港教育圖書及朗文等,年年均作修訂,或是加送CD 、小冊子等,以吸引家長買新書,對此檸檬書店亦束手無策。「書單上唔特別寫明,家長就以為改晒版要買新書。我哋唯有喺網上寫明邊嘅修訂版其實無咩點改,等家長分辨什麼書一定要買新,什麼可以買舊。」阿聰無奈地道。
第二個難題,是書店內的店員都是中學生,做事懶懶閒,有脾氣較古怪的,突然不上班又或玩失蹤,有員工甚至曾「穿櫃桶」,阿聰說:「我而家唯有請嘅親朋戚友做住先,遲嘅將公司電腦化,用電腦條碼就容易嘅控制貨量,希望杜絕有關問題。」
所謂「全高清課本」,其實是全無筆跡的二手課本,阿聰見今年時興「高清」電視,便搞搞綽頭。
「三三四」改制大考驗
英國大學市場營銷學系畢業的阿聰,八年前回港放暑假,趁機將自己的舊書放上網賣,結果反應良好,自此便開始其網上「舊書媒人」的工作,第一年賺了八千元零用錢,到第二年還租了旺角鋪開「檸檬書店」,熟客愈儲愈多。
阿聰為了在暑假後留喺客路,還在網上經營補習導師配對,加設年青人討論區,去年年底更開多個「Lemon Music 」的網,每天更新香港樂壇資訊。其新歌歌詞有時比為人熟悉的「超級歌詞庫」更快,結果吸引HMV 與他合作,將兩者網頁連結,只要有人因此到HMV 網頁購物,阿聰便有錢收。「而且睇音樂網嘅都係年青人,佢哋有時多手就會㩒埋去睇檸檬書店。」
阿聰預計今年會賣剩五百本書,他會放在朋友的貨倉寄存,留待下年。然而明年他的二手書店將面臨重大考驗。明年起,全港學校便改為「三三四學制」,大部分出版社均會「大改版」,二手教科書市場面臨重大挑戰。「最主要會改中四嘅書,因為高中同預科課程變為三年,會改得最多。」阿聰指若很多書改版,他會考慮轉攻新書市場。「但都好難同大書商鬥,因為佢哋有口碑,嘅書又平嘅,唯有學期尾時寄嘅proposal (提案)俾學校,安排埋送貨到學生屋企,吸引學校俾我哋做書單(承包整間學校的教科書)。」
開業資料06/08^
租金*$47,000
裝修$4,000
器材$2,500
雜費$10,000
總成本$63,500
營業資料07/08
營業額$400,000
租金$18,000
入貨$150,000
人工# $15,000
雜費$10,000
盈利$207,000
^ 每年六月開業,暑假後會便關掉門市
*藍田鋪佔$35,000,包一個月按金加半個月佣金;旺角鋪佔$12,000,包兩個月按金,一個月上期
# 包括五至六名時薪暑期工,時薪二十多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