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再見小雅

看見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蛋，臧峰只覺心如刀割，紅色的地毯和絢爛的禮花像一把鋼刀直插臧峰的心窩，潺潺的血液不停的流串。臧峰的雙眼死死的盯著那張美麗而又嬌弱的容顏，再以裝不下其他。

鞭炮和樂隊的鼓樂聲交織成一場盛大的婚禮進行曲。一派歡樂的氣氛感染著在場的每一位，唯獨只有心如死灰的臧峰。

「小雅，你真的是我的小雅嗎？」

臧峰喃喃低語，注視著羞澀的美麗新娘。這是臧峰生意場上一位朋友的婚禮，就在前天他們還一起洽談了一筆不小的生意。為了增進以後的合作，臧峰特地從大老遠的湖北公安縣跑到北京這家酒店參加婚禮，想不到婚禮上卻再次看到了小雅。

小雅長得更加的水靈美麗，在新郎面前溫婉含蓄，在朋友親人面前卻又顯得落落大方。聽見主持人每一次的講話，臧峰覺得都是在自己的心坎上狠狠的刮上一刀。新郎紅光滿面，肥碩的身軀一晃一晃，裡面白色的襯衣翻了出來，黑色的西裝禮服因粗大的脖子而難以緊扣，但整個人卻精神抖擻。音樂緩緩的升起，主持人用低啞深情的語調講述著相隔千里的戀愛，新郎笨拙的踮起腳慢慢的吻上了新娘嬌豔誘人的嘴唇，幸福瞬間蔓延開來；燦爛的禮花開滿整個房間，滿桌豐盛的菜餚飄起陣陣的芳香，而端做上方的老人微微輕笑，端起桌邊的香茶輕輕優雅的洺了一口，再慢慢的放下……
臧峰也記不清那些人是如何的鬧新娘，以及擺了多少桌的熱鬧？像個僵死一步步的走出酒店，天早就已經全黑，大雨一個勁兒的下，像極了此時臧峰的心情。

臧峰像個失魂的人走在幽深而又狹長的石階上，靜得可怕的黑夜裡發出了噠噠的腳步聲響，像個幽靈穿梭在黑夜。

顫抖地拿起電話，臧峰用手指按下那個思戀了無數遍的號碼。

劇烈的震動和熱辣的音樂驟然響起。小雅打開檯燈，看了看牆上的時鐘。

「該死的，天都亮了還在鬧。」

看看了自己睡得像個死豬似的男人，慵懶的側過身子打開電話。

「雅，早上九點在××咖啡館，我等你。」

嘶啞的聲音響在小雅的耳邊。

嘟……嘟……嘟……
小雅聽見電話那面傳來一陣忙音，猛地直起了身子。

一張熟悉的臉浮現在小雅的腦海，小雅慌張地起身衝到廁所用冰涼的冷水打濕臉頰，好讓自己能夠完全清醒，昨天喝了太多的酒，現在都還暈乎乎的。抬頭看見鏡子裡面自己臉上還沒褪去的酒紅，驚慌的轉過身子拾起散落在地上的外套套在身上，胡亂的整理了一下朝門外跑去。

當小雅跑到咖啡館門前時候卻怎麼也沒勇氣推開那扇門。以前從來都覺得咖啡館的門都是那麼的愉悅和歡快，艱難的輕輕推開門，一步一步的走了進去。

心怦怦的跳個不停。

小雅從來就沒想到自己一眼就能找出那個他，雖然他亂得一團糟的頭髮遮住了大半邊臉，紅腫的雙眼迷茫的看著窗外，彷彿一下就蒼老了十年，但只一眼小雅就認出來了。

小雅心裡不覺一陣心酸。

「峰……」

僅僅只有一個字，小雅就不知道如何的開口了。

臧峰慢悠悠的把臉扭向小雅，堅毅的目光盯得小雅心裡很不是滋味兒。把咖啡捧起來靠近小雅，臧峰迷醉的閉上了眼睛。

「雅，你知道嗎，我每一天都幻想能和你一起像這樣喝一杯咖啡。」

臧峰一仰脖子，把整杯的咖啡都喝了下去。臉色又原來的青白變成了酡紅，猛烈的一陣咳嗽打破咖啡館早上的安寧，幾位早來的詫異的看了過來。

「原來咖啡是苦澀的。」

臧峰硬是憋住了那口氣沒嗆出來，但眼淚卻擠出了紅腫的雙眼。

「我說過，第一次咖啡一定要和你一起喝。」

小雅顫抖地喝了一小口咖啡，閉上眼睛，淚水卻流了下來。

「對不起。」小雅低不可聞的聲音，但臧峰卻聽得清清楚楚，抖動得更加厲害。

「第一次，你說你喜歡我的才華橫溢，於是我拚命的把每個夜晚的思戀寫成一行一行的詩歌給你，看見你笑得那麼的燦爛，流著眼淚說好感動，我心裡樂翻了天……」

臧峰喘了一口氣接著說，
「在大學的那段歲月，我一直想對你說的是能和你一起上自習，吃飯，一起去外面的山坡曬曬太陽是我最幸福的事，在後來你不在的時候我每天都做著這同樣的夢……」

「記得那次我打球扭傷了腳，你心疼的摟抱在懷裡哭著問我疼部疼……」

「峰，求你不要說。」小雅哭得梨花帶雨。

「不……不……請讓我……說完……我怕再以沒有機會……」

「小雅，你可知道我是好愛好愛你，我寧願拿我生命所有的一切來換回你，因為你是我最寶貴最愛的人啊！」

臧峰發現自己的聲音早就嘶啞。

「為了能和你一起喝咖啡，我努力的奮鬥，再多的淚水和痛苦我寧願自己獨自承受也不讓你看見，我知道你爸媽想讓你有一個好的將來，車子，房子……
今天我終於能和你一起喝杯咖啡……」

哈哈……哈哈哈……一陣癲狂的笑聲在咖啡店響起。

臧峰瘋癲的站起身，踉蹌著跑出咖啡館。

「小雅啊，你怎麼能如此的對我……」淒婉的話語，旁邊一位女孩忍不住哭了出來。

「峰，等等我……」小雅哭著追了出去。

我只是想要自己的快樂，你讓我一等就是三年，你可知道一個女孩是多麼的希望能有一個關心的男人體貼自己，傷心了可以在他懷裡放聲的痛哭。他在我最脆弱的時候走進了我的世界，他沒你帥但卻很溫柔，他有現成的房子、車子，我爸媽能和我一起幸福的生活，我難道錯了嗎？追求現實，我不要太沉重壓抑的愛啊，峰，我是愛你的啊！

小雅哭著邊喊邊追。

「啊，不要啊……」

一輛大卡車猛然駛來，裝若瘋狂的臧峰根本就沒看見，一身尖叫，臧峰脆弱的身體被撞飛，鮮血灑落下來，淋了小雅一身，一本破爛的筆記本落到地上，小雅愣愣的低頭看去，目光再以移不開。

被翻開的頁面上赫然寫著：
「小雅，我愛你」。

……
新郎翻身起床卻沒有看見新娘，
「小雅，小雅……」

新郎習慣性的打開電視，臉色刷的一下慘白。

「現場報導，青年企業家…..被卡車撞死……
一女子痛不欲生，當街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