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二月二十日晚上六點五十分,我坐最後一班公交車316路回家,一小時後,我下車了!從站牌到我家需要經過一段長長的鄉間小路,這條路大約有八百米的樣子;小路兩側都是麥田。初春的夜晚寒意襲人,一輪彎月高高的掛在空中散發著朦朧的光芒,月光籠罩下的村舍顯得格外幽靜與神秘。路上不見一人,只能聽到我急促的腳步聲和遠處不時傳來的犬吠之聲。我一邊走一邊環視著兩側的麥田,小小的麥苗已經開始漸漸返青了,雖然現在還是半黃不青的樣子,但用不了幾天就會散發出綠油油的盎然生機來的。
我正邊走邊想,突然之間,我停住了腳步。因為我發現在一塊麥田地頭的機井之上出現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好像是個人,正坐在井台上抽菸呢!那菸頭忽明忽暗的,我目測了一下,那機井離我大約相距八十米的樣子。我感到很是奇怪,這麼晚了大冷的天誰會坐在這裡抽菸呢?不會是誰想不開要投井自盡吧?這片麥田都是俺們村的,坐在井台邊抽菸的這位想必我也應該認識吧?於是我便踏著田埂朝機井走了過去……
至近前,我終於看清了,我不由得叫出了聲:「友子叔!」友子叔是我的一個遠房堂叔,今年已經五十六歲了,他的兒子小傑是我兒時的玩伴。自從友子叔三年前得了腦血栓的毛病後連走路都是哆哆嗦嗦的,半天也走不上幾米遠,今天晚上怎麼突然跑到離家七八百米遠的機井上來了?難道是想不開要……友子叔向來是以脾氣倔強著稱於我們這個村的,他要真上來那股邪勁兒還真就能跳到井裡去。想到這,我有些怕,於是對他說:「友子叔你咋跑這兒來了呢?這裡太冷了我扶你回家歇著去吧!現在都八點多了。」
友子叔抽了口煙突然衝我嘿嘿一笑,友子叔平時就長得挺磕磣的,他這莫名其妙的一笑臉上的五官都挪位了,笑比哭還難看呢!他笑得讓我毛骨悚然,搞不清楚他究竟是在笑什麼?友子叔用低低的聲音對我說:「非夢啊,來坐叔旁邊陪叔說會話,咱爺倆好久不見了,來來抽支菸!」說著,顫顫巍巍的從口袋裡摸出根菸來遞到我手裡。我說:「叔啊,你知道的,我不抽菸,從小到大一直沒抽過。」友子叔說:「這可是好菸,是我從那邊特意帶過來的,來抽兩口。」說完硬是把煙塞到我嘴裡,然後費了好大的勁兒幫我點上煙。
我抽了兩口也沒抽出啥味兒來,反正挺嗆得。實在不願抽了我就想離開。說實話,在黑咕隆咚的晚上跟友子叔這樣古怪的病人坐在莫名其妙的機井上聊天實在讓我有點心驚肉跳的。見友子叔不肯跟我走,我就想抓緊回去通知小傑來把友子叔接回去。見我執意要走,友子叔幽幽的對我說:「回去跟你嬸兒說,就說我有空就去看她。」我應了一聲,心想友子叔說的什麼話呀!
我先回到自己家咚咚喝了一大杯水,然後衝我媽說:「剛才在機井上我看到友子叔了!我這就通知小傑把他接回家。」說完往外就走,被老媽一把就拽住了胳膊。老媽滿臉狐疑和惶恐的看著我的臉:「你,你看到誰了?」「友子叔啊!剛才我們爺倆還聊了會天呢!」老媽慌忙用手摸我的額頭:「非夢,你沒發燒吧?怎麼說起胡話來了,你怎麼能看到你友子叔呢?」我有些奇怪了:「媽,我為什麼就不能看到友子叔啊,這還有假嗎?」老媽嘆了口氣說:「你友子叔半個月前就死了!那天你友子叔覺得有些難受,小傑就開著三輪車把他送到了醫院,檢查了半天大夫也沒查出毛病來,就開了點藥讓回來打兩天吊瓶;小傑剛把你友子叔送回家還不到半小時呢就嚥氣了。現在的醫院啊,唉……」老媽又重重的嘆了口氣沒再說下去。
我睜大了眼睛,嚇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可剛才確實是友子叔啊!我忽然想起來了,我那抽剩下的半根菸還在口袋裡放著呢!於是從口袋裡摸出煙在燈光下一看,頓時我就傻眼了:哪是煙啊,分明就是一張燒了半截的紙錢。
第二天返回城裡的時候我特意走到昨晚的機井旁細細觀察。果然井台旁有一小堆燃燒盡的灰燼,是友子叔昨晚抽菸時留下的。事實再一次雄辯的證明:在那樣一個月色朦朧的夜晚,一個叫鄭非夢的人曾經在麥田的機井旁,跟他一個已經故去長輩的亡靈度過了足有十五分鐘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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