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不要以為自己很了解別人,更不要以為自己很了解自己!
作家是一個體面的頭銜,其實,作家們多數都很窮。
A就是個作家,專門寫恐怖故事。
很久以前,他曾經愛上過一個女人。
可惜女人拒絕了他,理由當然和錢的多少有關。
女人叫B。
特征是白皙、瘦削、高挑、豐滿、腰細、腿長、眼大、嘴小、唇紅、齒白。
一句話——青春萬歲!
即使A沒錢,依然對她想入非非,何況那些有錢的大老板。
A可以錯過她,大老板當然不會錯過。
大老板們塞給她的那些鈔票和作家出版的十幾本通俗小說相比,實在多了。
幾乎所有的大老板都是有婦之夫,花花公子。
開始的時候,誰都對她有情,結束的時候,誰都對她無義。
所以,B的結果是可想而知的。
相對而言,A的結果更具有多變性,他的命運隨著他的作品有起有伏,忽明忽暗。就像明星的誕生一樣,具有潛伏性。
終于有一天,A寫出了一部暢銷全球的恐怖小說,他的名氣甚至比我們的高個子姚明還高。
理所當然,A賺了很多錢。
這種風光事B當然也聽說了,她很難不知道,現在報紙、電視、網絡都在評論A。
B突然覺得自己當初應該重視A的才華的,她之所以這樣想當然也和A現在的錢有關。
B一直在社會上混,見識過無數的人,交往過無數的人,甚至,和無數人上過床。最后,她就混成了一個厚顏的女人。
現在,這個厚顏的女人又準備去干一件無恥的事了——她準備和大作家A攀舊情!
她還留著A的電話號碼,電話號碼對她來說就是關系網,就是柴米油鹽,她從不隨便刪除號碼,哪怕那個號碼的主人只是一個窮酸的作家。
世事難料啊!這道理她還是懂的。
電話居然通了,大作家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文質彬彬的。
B嬌滴滴地提起了自己,作家居然沒有把她忘記,至少沒有“故意”把她忘記。
B還重點提起了自己的難處,作家馬上爽快地說:“你跟了我吧,以后我對你好!”
當天晚上,A就上了B。
A好像很累,完事以后很快就沒有動靜了。
B沒有睡著,說不清是為什么,她一個晚上都感覺心慌意亂。
A背對著B,她只能看見他蜷縮的身體和濃濃的黑發。A一直不言不語,也沒有輾轉翻身的動作,不仔細看的話,甚至連呼吸的起伏都沒有了。
B想,A應該睡著了。我們生活的城市到處充斥著喧囂和熱鬧,我們不知不覺已經慢慢習慣了這種喧鬧的節奏,有時候,如果我們身處靜謐的環境,反而覺得沒有安全感、沒有踏實感了。
打個比方,如果睡在B旁邊的是一個大大咧咧的胖子,現在,他正亂七八糟地躺在床上打呼嚕,B反而覺得更適應一些,更光明正大一些。問題是,A睡覺一點多余的聲音和動作都沒有,安靜得就像貓一樣,這使得B的心莫名懸了起來,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變得異常詭異和陰森起來。
她多希望A能打幾個呼嚕,或者說幾句夢話啊,她是個熱鬧人,不喜歡這種陰冷的氛圍。
不知道過了多久,B終于感覺困了,她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朦朧間,B依稀看見A從床上坐了起來,悄悄地下床去了。她一下就來精神了。
房間沒有開燈,四周黑糊糊的,伸手不見五指。可是,A居然輕而易舉地在散亂一地的衣服里找到了自己的那套,然后一件一件地穿在了身上。
穿好衣服后,A木木地出了臥室,木木地穿過客廳,木木地來到廚房。
B悄悄地尾隨著。
B看過一些恐怖小說,她覺得A很像小說中描寫的夢游。
她突然感到了恐怖,好像一下跌進了恐怖小說的情節里面。
聽說夢游者會半夜跑到墳場;聽說夢游者會半夜跑去背尸;聽說夢游者會半夜跑去……殺人!
B感覺越來越緊張,額頭都開始冒汗了。她突然覺得自己其實一點都不了解A,怎么會貿貿然就跟他回家過夜了?最重要的是,A還是個寫恐怖小說的,她一直覺得寫恐怖小說的人精神多多少少有點問題。
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B小心翼翼地把頭往廚房探進去一些,她想看看A到底在干什么,結果,她的頭發都豎起來了。
看見那個恐怖的作家正蹲在廚房的角落,他的手里拿著一大疊冥錢,正自一張一張地往一個血紅顏色的焚燒爐里扔,頃刻間,火光照亮了周圍的物事——兩支蠟燭、三支香、一張灰色的相片。
這個瘋狂的作家三更半夜夢游起來拜祭某人!
有點冒險,但B還是把頭探進去了一些,她想看看相片里的人是誰。
當她看清楚的時候,她險些尖叫出聲——那張照片是作家本人!
B一下就對所有寫恐怖小說的作家反感到了極點,甚至有點排斥。
她想悄悄溜回房里去,睜大眼睛挨過今晚。然后,逃跑!
在轉身的一霎那,已經變得十分敏感的B忽然覺得某個地方不正常了,她猛一回頭,頭皮一下就炸開了——廚房對面剛好放著一面長長的試衣鏡,此刻,那面鏡子里卻什么也沒有反映出來!沒有作家、沒有蠟燭、沒有相片!
B終于忍不住大聲驚叫起來!
“醒醒醒醒醒醒!”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叫道,分不清是來自夢里還是夢外。
B被A推醒了。
她睜開驚恐的雙眼,望著黑糊糊的房間,和睡覺前一樣,她還好好地躺在床上,A還好好地睡在她旁邊。
難道剛才只是一場噩夢?
A伸手過來抱住B,一想起那個夢,B就反感地推開了A,A并不堅持,默默地轉了個身,拿背對著B,良久,他在黑暗中陰嘖嘖地說道:“親愛的,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剛才你夢游了!”
停頓了一下,A繼續極有深意地說道:“我看見你木木地下床,輕而易舉地套上你的衣服,木木地穿過客廳,木木地來到廚房門口,木木地朝里望……我一直跟在你后面!”
B的身體一下就涼了,現在,她不知道應該相信自己還是應該相信A了——因為,在A的身上,在這個小小的房間里面,她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紙灰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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