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善解人意、溫婉賢良的女子。我為西岸溫酒調羹,我為西岸洗衣煮飯,我全心全意的照顧著西岸,如同照顧自己的眼睛一般,仔細認真。西岸總是摟著我的腰感慨:“文思,能娶到你這樣的妻子,我何其幸哉!”每當此時,我總是會一臉嬌羞的依偎在西岸懷里,滿心歡喜。
所有認識我們的人都說,西岸,你有個好妻子,文思,你真是個好女人。甚至連同樣身為女人的水吟也曾說過,文思,真是個很好的女人。水吟是去年搬到這棟樓里的,就住在我們隔壁,她的臥室跟我和西岸的小窩,只有一墻之隔。水吟,人如其名。安靜時,潭水一樣雅凈透徹,活潑時,如同山澗野溪,狂放不羈。我好喜歡水吟,喜歡的快要發瘋了,恨不能每一分每一秒都和她在一起。
水吟搬來的第二年,我得了一種奇怪的病,只要水吟離開我的視線超過十分鐘,我心口處就會開始疼,疼的死去活來,疼的滿床打滾。拿起電話,哆嗦著手指撥出西岸的手機號碼,我對著電話那頭的人哭訴:“西岸,你快點來,我要疼死了。”西岸匆匆趕來時,我已經疼的臉色蒼白,滿頭冷汗。我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西岸,我要見水吟。”西岸慌慌張張跑走了,不大一會兒,又跑回來了,身后還跟著一臉關切,神色緊張的水吟。
看見水吟,我開心的笑了,心口一下子就不疼了。那天以后,西岸每天上班之前都會去找水吟,讓她陪著我。洗凈手,煮兩碗奶白色的鯽魚湯,一碗給自己,一碗給水吟。我一邊小口小口的嘬著湯,一邊跟水吟說話。水吟開始時還很高興的喝著魚湯,后來,我每吐出一個字,隨即,她的臉色便陰沉一分。我于是識趣的閉上嘴,專心嘬魚湯。或者,因為我糾纏的太緊了,水吟才會越來越討厭我。水吟不再對我說:“文思,你真是個好女人。”
她看向我的眼神一天比一天冰冷,那樣冷冽的眼神,凍的我連骨髓也成了冰。可是,這冷,比起見不到她時,心口疼的感覺要好上許多。所以,我依然厚顏無恥的糾纏著水吟。我寧愿被她的冷眼凍死,也不想活活疼死。我是一個好女人,可我,實在很怕疼。一天,西岸照例在上班前按響了水吟的門鈴。一堵墻,隔不了許多事情。我聽見水吟和西岸的爭吵聲,水吟不愿意來陪我,她說,她再也受不了我了。
最終,她還是來了,那名男子苦求她時的哀然神色,怕是也刺得她心疼了吧?西岸上班去了,我站在窗前看著外面,水吟神色怨毒的望著我。我站了整整一天,她神色怨毒的望了我整整一天。5點10分的時候,我去廚房端了碗鯽魚湯,笑著遞給水吟。水吟一把打翻湯碗,沖上來揪著我又踢又咬,她惡狠狠的咒罵:“瘋子,你是神經病,變態。”水吟下手極狠,我被打的趴在地上起不來,看著居高臨下的她,我笑著小聲提醒:“水吟,你看后面。”水吟機械的轉身,看見的是西岸詫異愕然的臉。
“西岸,我疼,我怕。”我神色怯怯的哭訴,雙腿間一陣溫熱,渲染下一片鮮艷的紅,我真的疼了,不只是身體,還有心。西岸狂吼著推開水吟,抱起攤在地上的我,好看的臉上神色猙獰。我躺在醫院的白色病床上,眼神空洞,心在流血,在哭泣。我失去了我的孩子,我和西岸的孩子。
水吟的一頓暴打,打死了我身體里那個小小的孩子。“把文思害成這樣,你滿意了?滿意了嗎?”西岸雙手緊緊捏著水吟的肩膀拼命搖晃。“西岸,事實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文思,不是你想象中的好女人,你根本不了解她,你根本不知道她的真面目是什么樣子!”水吟倔強的為自己辯護。“文思是什么樣的人我不知道,可我,親眼看見了你最真實丑惡的樣子。滾,你滾,滾的越遠越好。”
西岸惡狠狠看著水吟,表情好絕望。半個月后,西岸接我出院時。我們家隔壁的房子已經空了,水吟搬走了,我也許再不能見到水吟,不過這不重要,我的病已經痊愈,心口不會疼了。但是,我發現自己并沒有想象中的快活。我悵然若失,我的心不疼,卻空了。我每夜每夜做著噩夢,夢里的孩子揮舞著小手,步履蹣跚的向我跑來,他喊:“媽媽,媽媽,我疼。”我開始失眠,一入夜就頭疼,我說:“西岸,我夢見他了,他說他好疼。”
西岸滿臉愧疚,他低垂著頭,聲音哽咽,他說:“文思,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的手臂蛇一樣纏上西岸的肩膀,我低低呢喃,音色充滿蠱惑,“西岸,我們幫他報仇好不好?”西岸痛苦的搖頭:“文思,不要逼我。”我于是笑了,笑得一臉媚色。我們不再恩愛,我們彼此折磨。西岸再也不會摟著我的腰說,何其幸哉。寶寶趴在我肩膀上,沒心沒肺的笑。他身上的怨氣好重,壓的我透不過氣,他怨水吟,怨西岸,怨我。
我會煮奶白色的鯽魚湯是因為我有了寶寶,我會煮兩碗,是因為水吟也懷孕了,我們身體里的孩子屬于同一個男人——西岸。一堵墻,真的隔不了這許多事情。那天午睡時,我假裝睡著,瞇縫著眼看西岸偷偷溜出去,然后,隔壁傳來喘息和呻吟。那一刻,我心疼的幾乎死掉。我恐慌,我害怕,兩個在我眼皮子底下天天晃蕩的人,都可以這樣珠胎暗結,還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我再也不敢讓水吟離開我的視線,我糾纏著西岸,我怕他們這一秒離開,下一秒就會抱在一起纏綿。
只有水吟站在我面前時,我才能心安,我才能確信這一秒西岸沒有和她偷歡。我嘬著鯽魚湯問:“水吟,西岸在床上的表現是不是很勇猛?”我說:“水吟,我真想看看你在西岸身下承歡時,是怎樣的一副放蕩模樣。”我淺笑吟吟的吐出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水吟惱羞成怒:“你就不怕我把這些話告訴西岸?”我快活的笑:“水吟,你認為西岸是相信你,還是相信我?”水吟沉默了,眼神逐漸成冰,凍的我骨頭疼。
狂放不羈的是水吟,所以已身為人夫的西岸,才會爬上她的床。而我,在西岸眼中一直都是賢良的女子。盡管,我也曾經放肆輕狂,盡管,遇見西岸時,我才決定收斂心性。可是,西岸看不到我的從前。不是么?5點10分,我端了一碗鯽魚湯給水吟,逼她喝下去,我說:“水吟,西岸只能有一個孩子。”然后,水吟惱了,發瘋般撲上來廝打我,她以為我在湯了放了墮胎藥。其實,那只是一碗普通的湯,我什么也沒放,是她自己要誤解。
西岸有個很好的習慣,每天5點10分準時回家,即使,那時他正在床上和水吟纏綿,也會馬上穿衣下床。那天西岸,一如既往的準時推開門,看見我設計了許久的場景。一切都很完美,唯一的意外就是我沒想到水吟她下手那么狠,我拼了全身的力氣,還是沒能護住肚里的寶寶。水吟和西岸的孩子還在,文思和西岸的孩子卻已經死了。
付出了那么大的代價,我依然留不住西岸的心。西岸他不再準時回家,偶爾回來時,也是酩酊大醉,他眼里看不到文思了。漸漸,西岸開始徹夜不歸。我知道,他去陪水吟了,因為水吟肚子里有他的孩子,因為文思不再是一個好女人。
水吟搬走了,搬進了西岸的心里。我不甘心夜夜枯坐到天亮,不甘心變成一個棄婦,所以我成了一個怨鬼。寶寶說:“媽媽,我要出世,給我一副身體好不好?”我把寶寶小小的身體捧在掌心里,笑著說:“好。”我和寶寶跟著西岸,找到了水吟。西岸看著水吟高高隆起的肚子,臉上帶著即將為人父的喜悅。
我指著水吟的肚子說:“寶寶,那里面裝著你的身體。”寶寶聽了很高興,掙扎著從我肩膀上跳下來,摔在地上打了個滾,迫不及待的朝水吟爬去。我看到寶寶鉆進了水吟的身體,然后,水吟開始尖叫,腹部一片紅艷——寶寶鉆進去霸占了她腹中胎兒的身體,又撕裂她的肚皮爬出來了。
水吟拖了一地鮮血爬向我,她問:“為什么,你成了鬼也不肯放過我?”西岸也站到了我面前,脖頸間血色洶涌,一臉凄然:“文思,你是一個好女人,為什么成了鬼卻變得那么殘忍?”我看著不遠處,正伏在西岸喉間吸血的寶寶,輕笑。不是我的錯,是寶寶要報仇,我們三個人的戰爭,害死了最無辜的他。
寶寶第一個殺死的人,是我,陰謀的始作俑者。本來,我可以抑制住寶寶的怨氣,畢竟我是他的媽媽,懷了他三個多月。可是,西岸,我已經不是你心中那個善良溫婉的好女人。也不是不可以做一個好女人,但前提是,西岸,你必須愛著我。可西岸,你早已不再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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