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歲的山友「臺灣黑熊」,有廿五年登山經驗,說出他自己的親身經歷:
玉山南棱「圓峰山屋」海拔三六四○公尺,是一棟可容納十五人的木造避難小屋,周圍長滿高山杜鵑花和低矮圓柏,是玉山群峰後四峰(南峰、南玉山、東小南山、鹿山)放射攀爬的基地。
四年前,趁暑假帶著上小學的兒子「小熊」登玉山,到達圓峰山屋時已是下午,進山屋映入眼簾的是很多符咒貼滿墻上和天花板,想起山友小朱說她曾在此鬼壓床,我不禁一陣寒顫!
晚餐後,開始頭暈、呼吸困難,臉腫得像豬頭,排尿困難,竟然讓我碰上第一次高山癥。時間越晚呼吸越困難,心想天黑了,下撤也有危險,時間久了應該可以適應吧。躺在山屋內儘量少動作,呼吸就順多了,但依然天旋地轉。
屋內除了同伴鼾聲大作,還能聽到自己呼吸時肺部的氣泡聲(肺氣腫現象),小熊也有高山反應,不斷低聲哭泣。要想要安撫他,卻驚覺自己動彈不得,忽然有個女孩出現在眼前:短頭髮、米色底青花圖案的上衣、深色長褲,哀怨的神情,她客氣地向我要點東西。
我動不了,只好問她要什麼?她說只要「紙錢和花」,尤其是一束花。我答應下次上山會帶來。這時,女孩不見了,小孩也不哭了,但我全身顫慄。這一夜又無法入眠了。
天亮後,見到溫和的陽光,高山癥也稍緩和,帶幾個同伴從南棱登上主峰。回到山屋,身體已適應高海拔,但平躺時還是聽到肺部氣泡聲。這一夜,女孩又來了,她還是很客氣地說只是來提醒我不要忘記下次要帶花,一束漂亮的花。
雖然「子不語怪力亂神」,也可能在高海拔、缺氧的狀態下,常讓人意識模糊,但還是想建議山友,以後上圓峰山屋可帶束花吧。
醫學觀點:高山缺氧出現幻覺錯覺
人在高山上,為何容易有靈異經驗?就醫學的觀點來看,可能與人在高山腦部缺氧有關,會出現「感覺剝離」狀態,嚴重時還可能產生幻覺。
專長高山醫學的臺北榮民總醫院急診部主治醫師高偉峰說,高山氧氣稀薄,在一千五百公尺山上,人動脈血液的含氧量只剩七成,而腦血流為了攜帶更多氧氣,血流會增加。
高偉峰解釋,腦血流量增加原是好事,但此時血流通透力好,會滲透到血管外面的組織,卻造成腦水腫,輕者影響判斷力,嚴重時可能顯現幻覺,這些都屬於高山癥的癥狀。
嚴重缺氧產生的幻覺,他舉例,兩年前,曾有登山客登臺灣第二高的高山湖泊臺東縣嘉明湖,結果出現高山癥,「那名登山客還告訴同伴,現在正在打電動」,其實他根本沒有玩電動。後來登山客送醫後因高山癥死亡。
高偉峰表示,登高山也會影響視力,曾有登山好手下山後,出現急性遠視,視力產生錯覺,「可能一隻鳥飛過去,卻以為出現鬼怪」。
臺北振興醫院精神科主治醫師嚴烽彰指出,腦部是負責判斷最重要的器官,血液帶氧量會操控腦的運作,血氧濃度降低,腦也會「秀逗」;最明顯的是,此時人會產生「感覺剝離」狀態,再加上山中渺無人煙,很可能聽到一點聲音,就覺得很恐怖。
在山上被「鬼壓床」,嚴烽彰說,鬼壓床是一種「睡眠麻痺」,即睡著後會有「動眼期」,腦中整合白天訊息開始做夢,好像在看電影一樣,但大腦同時也放電,透過神經傳導放出訊息,「命令」四肢麻痺,免得跟著夢境做一樣的事,好比夢到殺人也跟著殺人,就糟了。
編鬼故事免得隊員亂跑
有些高山靈異傳說讓人直冒冷汗,但有十七年登山嚮導和山區救難資歷的劉居賜說,多數靈異傳說一再轉述,真實性大受質疑,像玉山的排雲山莊上方的三岔路口,傳說有幾個穿黃色雨衣、頭戴鬥笠的小飛俠飛來飛去,他和其它巡山員白天、夜裡勘查多次,「什麼鬼也沒有」。
劉居賜表示,以前寒暑假救國團會辦登山活動,領隊為了不讓團員亂跑,就會編一些鬼故事嚇嚇他們。他認為現在流傳的山區鬼故事也以這個成分居多。
前一陣子有嚮導和山友盛傳登山途中,腳下傳出人的喘氣聲,連資深嚮導也「信心動搖」。後來證實是一種比黃鼠狼大的「黃喉貂」躲在山路邊的草叢裡,有人靠近,黃喉貂就會吐氣警戒,聲音跟人的喘氣聲極像。
又如半夜聽到敲門聲,可能性更多。劉居賜舉例,山區日夜溫差大,特別是木板床、門因熱脹冷縮,晚上常發出「啵、啵」聲,聽起來像敲門聲,風吹也有類似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