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鬼探親

相傳，每當深夜來臨，人間的靈魂大門就會打開。人的身可滅而魂不滅，也就造成了夜晚詭異的景象。那些死去的人的靈魂會從大門裡放出來，在活著的人們睡著的時候，他們成群結隊，往復人間，看望自己的親人，在黎明前，他們必須回到靈魂之門。而那些沒有回去的就變成了孤魂野鬼。

還有相傳，有些死去的人，靈魂卡在身體裡而出不來，肉體又不能再用，時間久了，靈魂適應了死去的身體而變成了殭屍。所以殭屍雖然不能說話，身體冰冷僵硬，他們的心卻是活的，暖的，有情的。殭屍可以動情卻不能流淚，他們只能用僅存的人體發音共鳴腔，發出尖尖的叫聲，其聲悲天憫人。

話說這個傳說，並不只是個傳說。我也並非聽於傳說，而是親身經歷過。

「親身經歷？騙人吧，那你怎麼經歷的？」

寒假之際，大家都急急忙忙地收拾回家了。而我因為遠沒有回去。漸漸地整個校園處在寂靜之中。我也莫名的感覺到空氣中那一絲絲溫暖的氣息漸漸地消失了。你去過人際罕至的地方嗎？記得我小時候去過嫌棄的古舊房子，那裡大約有十年沒有人居住。我是因為上廁所才跑到這裡的，但當蹲下時，卻感到一股股刺骨的冷風吹著，讓我的神經緊張地不行。空氣中瀰漫著古舊的味道，讓人感覺此處非人間。

校園的氣氛慢慢地就成了這種味道。

尤其到深夜，十幾層的樓，只有我這一層燈亮著，小區的花壇，吹著微弱的風，丟棄的塑料袋，「嘩啦，嘩啦」地時行時止。小區不是只有我一人在，還有一兩個。但是我們相距很遠，總會看到對方的房間裡黑影穿梭，我盯久了，還會有雙眼睛透過夜色，穿過花壇，冷冰冰地看著我。我也就不敢再看，回宿舍了。而永不滅的燈是門衛的燈。她是一位三十多歲的女人。總坐在窗前，正襟危坐。白天我經過她時，總會用冷冰冰的眼神看著我移動。後來，我乾脆不出來了，白天買好幾天的食物。幾天過去，都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我也自得其樂，順了我的懶。

可越是這樣，宿舍裡總我一人的氣息在流動，也不能阻止，死去對周圍的侵蝕。夜夜，都到很晚很晚，我才蜷著個身子爬上床。翻來覆去好久才睡去。

終於，我忍耐不住，下午一人去逛街。街上的人不多，他們臉上洋溢著快樂的笑容，但是每當眼神落在我身上時，就有一種嫌棄或是冷漠的面容。我在街上走得匆匆，卻漫無目的。

漸漸，夜幕降臨。我的肚子還在叫。下午飯，逛來逛去還是沒有去解決。我拖著飢餓的身體，在超市裡買了一桶方便麵，回去了。

說來奇怪，那天天空中有一輪圓圓的明月。月，亮得有點出奇，有點冷漠。我走至門衛那裡，看到女門衛仍然正襟危坐著，頭底著看著手下的單子。我停下了腳步。夜夜都看到她在這裡，來來去去，總不能不理視她。我拿了一瓶剛買的飲料，走到了窗前。

「阿姨，阿姨，我多買了一瓶飲料。你挺辛苦的，喝點吧！」我說著把手中的水遞給她。她沒有吭聲。也沒有伸手拿水。

「阿姨！」我又叫了一聲。這下她抬起了頭。我向後退了一步，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冰冷冷。

「阿姨，我把水放這了。」我把水放在了窗檯上。由於害怕，不敢再呆，就準備離去。

「謝謝，小夥子。」我轉過了頭，她面無表情。但聽到這句話我心裡還是有些欣慰。

「不用謝。阿姨，再見。」我揮揮手，轉身離去。

「啊……」還沒有走幾步，我背後就傳來了恐怖的尖叫聲。是女生宿舍傳來的。我往上一望，看到那間唯一亮著燈的宿舍，忽閃忽閃地，時明時暗。我跑到阿姨那裡。

「阿姨，那邊有叫聲，你去看看吧！」阿姨兩隻眼睛死死地瞪著我，我不知道如何是好。樓上又傳來幾聲尖叫，聲音鬼厲悽慘。

「阿姨，是不是女生宿舍那裡發生什麼事了。」阿姨不緊不慢得站了起來。我眼睛往樓上瞧了一眼，回過神卻發現阿姨不見了。忽的窗前的燈也滅了。我心裡一陣兒慌。當我轉頭，卻看見阿姨臉猙獰著，手向我衝來，我完全被嚇著了。拔腿準備跑，後又想，女生宿舍那裡也許有什麼事情，我就轉向拚命往女生宿舍跑。邊跑我往後邊看，看見阿姨是跳著走路的。我更害怕了。電梯沒敢坐，直接爬上樓梯。爬到五樓，我來到了女生宿舍的門口。門打開著，燈也亮著。我走進去卻發現空無一人。我推開廁所的門，看見一個女生蜷縮在角落裡。

「喂，你沒事吧！」女生抬起頭，頭上滾落一顆汗珠。她臉上充滿了驚嚇的表情。

「有，有，有鬼。」她吞吞吐吐地說。

「在哪裡？」我問。話一出，女孩臉上出現了驚愕，她不由得捂上了嘴巴。手指指著我後面。我感覺背後一陣陰風，我忙回頭，看見一個女子站在我面前，我退了一步，進了廁所。

女子並不像鬼，一襲紅衣，盤著長長的頭髮，面色有些慘白。

「你，是人還是鬼。」我問。女孩抓著我胳臂。

「阿美。」女人口中叫道。似乎是叫我背後的女孩。

「劉阿姨。」女孩回應道。女孩跑到女人前面，準備抱她，卻一下子摔倒在地。我忙去扶她。原來女人真是鬼。

「劉阿姨，你，你這是……」

「阿美，這是我的鬼魂。你別怕。」

「鬼魂？阿姨，你怎麼到了這裡。」

「我死的早。阿姨不是說了嗎，一定要看看阿美上了大學。呵呵，阿美你成功了。」

「阿姨。」正當她們敘舊時，背後傳來一聲淒厲的叫聲。原來是門衛阿姨。

她蹦到我們面前，淒厲著叫著。

「阿美，別怕。她是我帶來的。」

原來，幾天前，門衛阿姨意外的死亡，但靈魂卻卡在了身體裡，成了殭屍。劉阿姨碰到了門衛阿姨，詢問阿美的事。於是門衛阿姨就帶她過來了。

「我要走了。不然趕不回靈魂大門的緊閉了。」阿姨跟阿美依依不捨，最後劉阿姨與門衛阿姨都走了。

阿美一人在那裡哭泣。

「別哭了，能看到你上了大學。劉阿姨一定很開心。」我安慰道。

「劉阿姨是因為我而死的。」阿美眼睛都是淚水。

「這……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想問，卻也說了出來。

「高考那年，我壓力大。最後傻到了想自殺來做解脫。卻不想，我跳進河裡時，被劉阿姨看到了。劉阿姨一直想看到我能夠上大學，她待我像親女兒一樣。她一直沒有孩子。所以對我很親。看到我跳進湖裡，她奮力救我。救了我，她，她卻……死了。」阿美哭得更凶了。

「阿美，別哭了。只要你好好的，我想阿姨就會高興的。」

那一晚我陪阿美聊到天亮。第二天，我疲憊地回到宿舍，大睡了一覺。

醒來時，聽到宿舍外面人聲鼎沸。我跑了出來，看到阿美也在。

「阿美，這怎麼回事。」

「門衛阿姨的屍體找到了，在湖邊。」

「原來阿姨真的……」

「她的靈魂終於解脫了。」阿美說。

「哦，也是。」

「那後來呢？」

後來啊，我跟阿美談戀愛啦。

「你女朋友不是徐若婉嗎？」

阿美是她的暱稱，只有劉阿姨這麼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