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回魂夜，最後的晚餐

如今這社會，用寸土寸金來形容一點不為過。不知多少人拚搏了一輩子，連蝸居都沒有！可以想像這地皮貴到啥層度了！

張明的母親過世了，當然啦人老了總有走的一天，沒啥好奇怪的，然而老人生前最怕的就是火，所以臨死前她千叮囑萬囑咐道：「我死後千萬不能火化，一定要土葬。」為了老人安心閉眼，張明也只能先答應了過去。現在她母親走了，問題也就出來了：「土葬？哪來的錢啊？」如此巨資讓張明這樣的打工仔拿出來無疑是不可能的！況且還有老婆要養呢！於是張明也只能違背母親的遺願把她給火化咯！

這天天氣陰沉，黑壓壓的雲層不斷的翻滾。終於「嘩啦！」一道閃電劃過，接著溪瀝瀝的小雨落下。

看著母親的屍體送進火爐，張明閉上眼默默的哀悼：「媽！兒子沒用！不能完成你的遺願！希望……」話還沒說完，只聽得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從火爐中傳來！張明猛地張開眼睛，隨即瞪大，因為那一幕真的讓人無法致信！只見張媽在火中手腳狂舞！不斷的撕扯身上被火燒著的衣褲，然而在無情的大火下一切都是顯得那麼的軟弱無力！火慢慢的蔓延至頭頂，燒烤著皮膚發出「批批啪啪」的響聲！一塊快本就皺巴巴的皮膚，此刻經過大火的鍛燒，顯得更加的猙獰恐怖！

看著這一幕！張明不自覺的揉了揉眼睛！再次睜開，一切都已消失！暗自舒了口氣：「還好都是幻覺！！！」

頭七轉眼間就到了！這天按照風俗！家裡是不能留人的！聽老一輩的人說：「頭七這天是回魂夜！死去的人會在這一天回最後一次家！做些她生前未完成的遺願！」

「我們今天就去外面過一夜吧！隨便找個便宜的旅館將就一夜！」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似上天註定似的！晚上十點！正當張明兩夫妻要入睡的時候！掃黃的警察來了！把張明當成嫖客抓了起來！為證明清白，張明只好硬著頭皮回家拿結婚證！

帶著忐忑的心打開門！對著母親的神位拜拜！驚愕的發現，她的頭像好像對著他在笑！似的！在笑！要知道她的母親從他娶了小雲開始就沒有在笑過了！畢竟誰攤上一個刁蠻不講理、不尊老愛幼的媳婦都笑不出來了！抬手看了看時間！剛好十二點零一分！也就是說從他開門的那時候起，剛好是張媽的頭七！「嗡！」張明覺得頭皮猶如炸開一般！嚇得他趕緊給他媽在上一支香！「哐！」門突然間關住！隨即「嘎吱！吱呀！吱呀！……」張媽生前常躺的搖椅自己動了起來！頓時張明腦袋一片空白！腦袋裡只剩下一個念頭「我媽回來了！！！」

正所謂平時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張明本也是個孝子！奈何娶了個潑辣的媳婦！成天被管教的服服貼貼的！對於妻子的無理取鬧也是敢怒不敢言，久而久之就麻木了！這無疑讓他此時產生了一種發自內心的愧疚感！

「咯吱！咯吱……」搖椅的咯吱聲猶如鐘擺聲一樣枯燥、煩人，然而此時切無人對他感覺苦惱！只感覺那聲音猶如催魂令一樣，似乎只要它一停下，生命就到此為止了！

終於！張明強忍住內心的恐懼！挪步走到櫃子邊，打開抽屜！「啊！」突然只見一簇大火，立馬吞噬了張明的全身，他的母親怒吼的衝向他，對著咆哮：「為什麼？為什麼還要把我火化？不是告訴你了不要的嗎？」

在大火無情的灼燒下，此時此刻張明的內心充滿了恐懼、後悔！同時在死亡的恐懼下，他也放開了自己，是的他要對著他母親悵悔！忍受著非人的疼痛，雙腿跪下，帶著吸氣的顫音道：「媽！兒……兒不孝啊！可是…………」「呼……」大火立馬消失了，哪有一丁點的被灼燒的感覺！「又是幻覺？」張明搖了搖頭暗道：「看來最近有點精神恍惚啊！」說完拿著結婚證準備出去帶老婆回家，畢竟像他們這樣的底層人物對於警察的恐懼可以想像！然而此時「咔噠！」一聲房門打開！他老婆回來了！

「你怎麼回來了？」張明好奇道！

「你個沒用的東西！靠你老娘還不死在裡面啦！我的命好苦啊！居然攤上了這樣一個沒用的人！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555555……」

就在張明無可奈何，又準備開溜、躲避這無聊的怒火時，一道嘶啞無力的聲音從廚房傳來：「你回來啦！準備吃飯了！」

「誰啊？不會是你帶回來的野女人吧！」張明的老婆厲聲的詢問道.
「我媽回來了！」張明此時也是微有怒火，這麼久了還是那副德性！此時此刻竟然有點慶幸，暗想：「也許媽能好好治治她！」

頓時她嚇得趕緊止住了哭泣，躲到張明的身後，手緊緊的抓住張明的手，顫抖的驚呼道：「啊！你媽！在哪呢？她不是走了？回來了嗎？」

「飯菜已經好了！吃吧！」只見那張飽經風霜的蒼老臉龐從廚房裡出來！一步步的挪移，似每一步都要使出全身的勁！是啦！張媽生前換了嚴重性的風濕！然而每天依舊堅持做飯！

「啊！啊！啊！」看到張媽回來，張明老婆哪裡還顧的什麼形象，立馬驚呼出聲！

張明怒了，聯想起以前的種種，一巴掌蓋了過去：「這是咋媽！你叫個啥？她生前不怕她，對著她又打又罵的，現在知道害怕啦？坐下吃飯！」

這一巴掌簡直把她給打懵了，同時也打醒了！「是啊！這是咋媽！她會害我們？」於是順從的坐下吃飯！只是一顆心一直都是提著的！

菜很豐盛！四菜一湯，只有逢年過節才有的大魚大肉！忐忑不安的吃起來！畢竟鬼知道飯菜有沒有問題！

看著她們吃的如此小心，張媽搖著頭拿著那屬於自己的殘舊碗筷去她的老地方角落裡吃起來！嘴巴一麼一麼的！對啊！她牙齒早已掉光！怎麼吃的下山珍海味？

看著那孤獨、佝僂的背影！張明夫妻倆相視一眼，都能看出對方眼裡的淚水！無盡的慚愧充滿了他們的身心！「媽多久多久沒有跟我們一起在飯桌上吃過飯了？」帶著異樣的心思！夫妻兩拿著飯碗，靜靜的坐到老人的身邊吟咽道：「媽！我們陪你一起吃！」

淚水就著米飯一起吞下！沒有色香味，有的只是酸味，如成年老醋一般的酸！張明夫妻倆哭了！可是張媽切笑了，那張老臉就像盛開的狗尾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