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骷髏申冤

80年代中某大廈開工，打了一個很大很深的地基坑。某日上午，工人們都在坑底忙碌著，忽然有人驚呼一聲，大家圍攏過去一看，原來是挖出了一堆白骨，仔細看看是個男人。工頭見多識廣，知道工地上此類事情常有，撿出另葬便是，最多不過按發現者家鄉習俗祭奠一下，沒什麼大不了，遂罵了幾句大驚小怪的眾人，吩咐揀出來放在一邊，等午休時拿出坑外重葬，眾人於是又各幹各事。

半晌，忽然一聲驚叫，人們呼啦啦跑向一個地方。工頭大怒，分開眾人一看，原來還是那堆白骨，正欲大罵工人偷懶，一個十七八歲的小民工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衝他說：「骷……骷髏活了！」工頭低頭一看，那堆骨頭居然真的是在搖晃作響，不一會兒骷髏頭竟慢慢爬出骨頭堆，筆直衝工頭爬來。這時圍觀的人已越來越多，一見此景，嚇得哄地一下遠遠散開。工頭也毛了，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不能熊，抬頭看看太陽，大吼一聲：「光天化日，老子不怕你弄鬼！」一步跳開。那骷髏倒也不追他，仍舊不緊不慢地向前爬，沒有下顎的牙齒和骨頭刮著地上的土石嘎啦作響，嚇得圍觀眾人衣服濕透手腳冰涼。

幾個人急忙打電話報案，膽大的乃以石塊堆壘一小牆，欲圍住骷髏，不料骷髏意志甚是堅定，竟踉蹌翻過石牆，仍舊在地上漫無目的地亂爬，向之扔石子也滿不在乎。一群民工嚇得亂跑，工頭和工地主管無論如何喝罵也彈壓不住，只得自己密切觀察，名之曰「隨時監視骷髏新動向」。不久公安局的人到，一群警察和法醫圍著骷髏大為吃驚，誰也不敢妄動，眼睜睜看著它在地上又爬了十幾分鐘，終於一個頭髮斑白的老刑警憋不住了，一個虎躍撲將過去，將此作怪之物緊緊抱於懷中，方才結束了這場將近一個小時的鬧鬼事件。

老刑警小心翼翼拿起骷髏，翻過來一看，人們紛紛啞然失笑，一下洩了氣：原來那骷髏顱腔內有只比成人拳頭還大的癩蛤蟆，大概是小時候偶然進去，時間久了長得又肥又大，卡在裡面出不來，只得像寄居蟹一樣背著個骨頭外殼爬動，說穿了不值一笑。眾人一陣哄笑，氣氛頓時輕鬆，老刑警無可奈何地伸手去掏，準備放這倒霉傢伙一條生路——癩蛤蟆掏出來了，老刑警的眼睛卻像被什麼吸引住了一樣，死死盯住骷髏裡面。

眾警察圍過去一看，個個倒抽一口冷氣：只見骷髏顱內伸出3根4吋多長、扭曲著的的鐵釘子，天長日久已是鏽跡斑斑，那褐紅的鏽色如同乾結的鮮血一般，翻過來看釘帽竟已砸進了骨頭裡。警察小心翼翼地取走了所有的骨頭，工人們則蹲在一起研究那隻癩蛤蟆。癩蛤蟆已經死了，仰天躺著，令人作嘔的灰白皮膚上沾著一層石灰似的白土。一個40多歲的民工拎起來掂了掂，足有一斤多重。他若有所思地了一會兒，突然轉身跳下坑底，大喊一聲，眾人呼啦啦都跟了下去，只見那人一臉驚恐，指著挖出白骨的小坑，氣喘吁吁地說：「這底下都是干地，白堊子，沒水，它這些年吃什麼哪？」眾人紛紛彎腰去看，果然如此，一時都嚇呆了。半晌，一個半老頭子哆哆嗦嗦地說：「這人是橫死的，心裡不服，怨氣結了個蛤蟆給自己伸冤哪！」眾人半日無語。

數月後公安局發佈公告，公佈了此案的來龍去脈：原來男人的老婆早有婚外情，兩人嫌那丈夫礙事，某夜老婆設計親手將丈夫灌醉，由姦夫將3根大號鐵釘釘進了他的後腦，那男人當時就斷了氣。兩人趁夜深人靜把屍體拖到遠處一塊荒地上深埋了，天明就說丈夫離家出走，不知去向，還假惺惺報了案。當時正值文革中期，公檢法都已砸爛，社會一片混亂，誰也無心細查，不久那老婆就搬到外地和姦夫結了婚，人不知鬼不覺地生活了十幾年，一直到現在，這下兩人雙雙被判了死刑。此次如果不是那癩蛤蟆這麼一鬧，那丈夫還冤沉海底呢。那座工地的民工們也讀了公告，一個個面面相覷，許久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