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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 最後一名受害者

一、小巷行凶
熙攘喧鬧的小城在越來越猛烈的秋風中終於安靜下來。

小城裡最繁華的街道上人流稀少,兩旁的許多店鋪都把門半掩著,因為一整天都沒有什麼生意。而居民區裡的住戶幾乎加家家都關上了門窗,人麼也不願再出門。一場秋雨一場涼,小地方的人們對這個季節定律向來嚴格遵守,於是便早早進入了過冬階段。

這天下午,一向平靜的小巷裡突然走進一個陌生人。這人瘦削高挑,穿著黑色皮大衣,戴一頂灰色鴨舌帽和一副墨鏡,一只手插進口袋,另一只手的手指間夾著一支還未點燃的中華煙。

這人的帽檐幾乎遮住了整個額頭,頭也一直低著,但他肯定有著自己的目的地,不然他的腳步不會如此倉促。經過一家門前,他停住腳步,把煙放進口袋,取下墨鏡,用手敲了敲門。那是一扇老舊的木門,上面還粘著已經褪色的殘破的春聯。

半天才有一個年輕人來開門,但見到是一個陌生人,粗聲問道他找誰。他一聲不吭,把煙放進口袋,自顧自走了進去。年輕人覺得奇怪,又問他找誰,他還是不理會,倒是自顧自把門關上。年輕人趕緊向裡屋跑去,也許他是個啞巴,是來找某人的。

從裡屋裡傳來非常熱烈的交談聲。

“還是多虧了我演技好,要不然那個胖小伙肯定不會相信咱們是真的遇上了麻煩。”一個中年婦女說道。

“哎哎,我說張嬸,你把這句話來來回回說的不止三遍了,難道就是你一個人的功勞,咱哥幾個都是瞎起哄的傻子,什麼也沒干?”
“呵呵,你就別跟她一般見識了,她也的確出了不少力。不過,我要申明的是,沒有我們之中任何一人的配合,恐怕這場戲都不會成功。”一個很瘦的中年男人說道。

“這才像句話,別以為你了不起,要不是我們幾個前前後後的幫著圓場,怎麼會會從那個傻瓜手裡騙來這麼多錢!哼!”
“她之所以這麼說,是想多分一點,趁早不干了!”又一個年輕人抽著煙說道。

“你胡說什麼?我只是開個玩笑,你們還當真了。”張嬸白了他一眼,起了身子往外走。這時剛好,陌生人和年輕人也往裡面走,和她迎面對上。

“算了算了,趕緊把東西收拾一下,晚上還有一樁“活”要做。”中年男人說道。

他不慌不忙,頭仍然低著,突然,他從懷裡抽出一把短刀,一道明晃晃的白光滑過跟在背後的那人的的臉頰,刀子一瞬間刺進了他的胸膛正中,鮮血片刻之間噴湧而出。他拔出染紅的短刀,那人滿嘴鮮血,無聲倒地。

張嬸嚇得尖叫起來,然後瘋子似得向裡屋跑去。剩下的那伙人此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然而,就算他們知道也來不及了。陌生人把血紅的刀子往死者身上擦了擦,然後緩緩靠近那些人。在一霎那的功夫,他一個個解決了這幾個對眼前發生的一切還驚魂未定的普通人。要麼一刀割喉,要麼一刀刺穿喉嚨,要麼一刀刺中胸膛要害。都是一刀斃命,被害者根本沒有最後一點時間說一個啊字。

刀法如此只迅速熟練,讓人罕見。

他把屍體拖到一起,然後又做了一些偽裝工作,就獨自離開。

重新走進小巷,他把煙從口袋裡取出,然後點燃,銜在嘴邊。頓時,一股白色煙霧在風裡飄散開來。抽完煙,他又把煙蒂扔到巷子一角,轉身離開小巷。

第二天,警察局接到報警,說小巷出了命案!

二中隊長盛長明此時正在自己的辦公室裡與同事們一邊喝著咖啡,分析著當前的一件十分棘手的案子,當他得知這次報案,他把手上的一疊文件放下,立即穿上自己的大衣,風風火火趕往案發現場。

法醫,民警,記者,還有一大幫醫生護士和工作人員也迅速感到現場,巷子裡的居民也幾乎全都來了。平靜而狹窄的巷子瞬間擠滿了人。

民警立即封鎖現場,把不相干人等全都攔在警戒線外。一個警察正在給報案人做口供,另有幾個警察到附近去走訪,希望能找到目擊者和死者的家屬。法醫在給這四具身上都有刀傷的死者做初步檢查。很明顯,從死者身體上的一些反映,如眼睛發黑,舌頭發紫,因此判斷可能是中了毒。

盛長明的幾個手下正在仔細勘察現場,而他則倚在牆壁上,一邊抽著煙,一邊凝視著已經被抬上擔架的四具屍體。

在案發現場,警察們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看來現場被處理的很好。只是後來,盛長明在巷子裡的一角發現了半截中華煙的煙蒂,並偷偷把它放進自己的口袋。

民警經過調查走訪,了解到這四個死者並不是這巷子裡的人,所以沒有人認識他們。至於這衛家一家人在哪裡尚不可知。不過,警方估計可能已經遇害,因為在之前在別處也發現過幾具無人認領的屍體。

這是一宗十分詭異的連環殺人案。警方至今還未掌握任何具體的關於嫌疑人的信息。

二、陷入僵局
回到警局,盛長明迫不及待地等著鑒證科的消息。很快,經過嚴格鑒定之後,這些人的真正死因也許是腹中毒藥,不過最終結果還得等驗屍報告出來才能知道。盛長明一一點頭,心裡若有所思起來。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盛長明就把自己的疑慮告訴下屬。這起謀殺會不會跟上回那幾起是同一個人所為?一個手下立即擺手說道,不可能,隊長,前幾回案子,凶手的殺人凶器不都是一把短刀,手段極其殘忍。這回可能是毒藥,應該不是同一個人所為。其他人也立即表示贊成。

的確,一般凶手都會不自覺使用相同的作案手段作案。這宗奇怪而棘手的凶手案中的受害者一般都分布在一些偏僻的郊區,而且是死於刀傷,從他們身上的傷口來看,刀法的殘酷令人發指。

而這次,居然是毒藥?

一周後,法醫鑒定報告結果出來了,專業鑒定結果確定,死者的死因是位於胃中的劇烈毒藥,至於身體上的那些刀傷應該是在死之前弄上的,並不足以致命。

怎麼會是毒藥?盛長明怎麼也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在他心裡,他早已把這次案子跟這宗連環離奇殺人案聯系起來了。

然而,盛長明還是拿凶手沒有辦法。

幾次行凶,凶手都是以一個陌生人的身份進入現場,就算有目擊者,也無人認識他。而且,凶手也十分狡猾,案發現場幾乎找不出任何像指紋腳印等蛛絲馬跡,況且,案發現場並不一定是第一現場,被害者也可能被移動過。再加上凶手故意把案發現場封閉起來,等到有人發現,許多資料,如死者死亡時間,具體死因,案發現場的保護都已出了很大差錯,調查起來更加困難。

最讓人難以捉摸的是凶手幾乎沒有任何殺人動機。根據死者周圍的鄰居提供的資料,死者根本沒有什麼仇家,也沒得罪過什麼人。

不過,他們之中的確存在著一個似乎並不成立的共同點,那就是他們生前都騙過別人。據調查,這四名死者曾在火車站和公共汽車站從事團伙詐騙活動。而之前的幾宗命案的被害者也都有類似騙人的行為。

想到這裡,盛長明心裡突然莫名起了一個咯噔,要說騙人,這幾年他能從一名普通的小警察做到隊長,不也或多或少靠著他的一些謊言嗎?想到這裡,他渾身一陣涼,如果凶手真的那麼神通廣大,那麼他的死期不也就不遠了嗎?

哈哈,真是好笑,盛長明笑出了聲,真是好笑,他又笑了幾聲。

他也只會去找那些毫無本事的人,他敢來找我麼?有本事,叫他把他的那把破刀帶著來殺我,我一定將他揍得鼻青臉腫,然後把刀子放在火裡熔了。盛長明得意地想。

盛長明一個機靈,他想到前幾起案子和這件案子的一個相同點,那就是案件調查的困難度。雖然凶手使用的作案手段不一樣,但設置案發現場的能力倒是如出一轍,這難道還有巧合嗎?

盛長明一伙人負責調查多宗連環謀殺案。自從上個月接到第一起多人無故被殺案之後,警局接二連三接到類似報案。每起案子至少有四名受害者,迄今為止發生類似案件已經有十幾起,分布在市內各個偏僻的處所。而且,案發現場絲毫沒有任何凶手留下的線索。被害者附近的居民都沒有看見陌生人進入,也就不能提供任何關於凶手的線索。

盛長明突然想起一年前的那件案子。那同樣也是一件刀殺懸案,是一件非常縝密,沒有絲毫差錯和把柄可以讓警方抓住的案子。盛長明原本以為找到了凶手,但是後來才想起可能被凶手耍了。不過,這起案子與之前的幾起案子之間的相似之處和與一年前的那件案子之間的相似之處有著許多不同的地方。第一就是時間,兩者相隔整整一年。第二就是一年前的案子,凶手留下了很明顯的犯罪證據,而這回的幾次案子,案發現場根本找不到任何線索。

不過,警方也不能仍由這種事發生下去。由於事態的嚴重性,警方總部派出大隊人馬加緊了市內偏僻的郊區的巡邏工作,並且暗中關注著那些職業上慣用刀的人,比如廚師,裁剪師等。

三、柳暗花明
一天上午,盛長明正坐在椅子上,一邊凝視著手中的那半截中華煙蒂,一邊思考著案情。他的桌子上是一杯早已喝盡的科咖啡杯。

他問過了,巷子裡沒有人抽煙,更不可能是這種名貴的煙。凶手既然能把現場處理的那麼完美,怎麼會這麼大意地在巷子裡留下這半截煙蒂?但是現在也不必推測凶手的葫蘆裡到底埋得是什麼藥,只要把上面的指紋查出來就能確定凶手的身份。

這的確是凶手留下的“證物”,但是盛長明不敢交出來。冥冥中,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這預感正是來自手中的這煙蒂。

如今,困擾他最大的就是凶手的動機。他不相信僅僅是因為欺騙別人就會招致殺身之禍,定罪還不是屬於凶手的權利。

此時,有人在敲門。盛長軒想到在這個時候敲門的一定不是警局裡的人,因為他一般不喜歡在思考案情時受到打擾。一開門,居然是他的弟弟盛長軒。

他在木料場當一個裁割木料的小工,活很好,很受老板器重,但他的工資總不知花到哪去了,身上穿的總是那間破舊的工作服,邋裡邋遢的,不像個正經人。

但是出現在盛長明面前的這個人卻穿著一件灰色西服,身材高挑挺直,滿面紅光,渾身干干淨淨的,像是脫胎換骨過。盛長明手中的煙蒂掉了下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不過一年時間,弟弟的改變居然這麼大!

一番寒暄之後,盛長軒說明來意。

“我也聽說了這件大案子,我想給你提供些幫助。”盛長軒坐下來說道。

“盛長明冷笑一聲,給他遞一根煙說,你顧著自己的工作,別想著我這事。”給他遞煙的那一刻,盛長明感到有點後悔,弟弟從來不吸煙,他居然把這件事給忘了。唉,應酬的事太多了,他給弟弟的關心也減少了許多。

“凡事都可以往反面想想,你想不通時就試試往反面想。”盛長軒也是一聲輕笑,然後拿起煙抽起來。

盛長明看著眼前的這個人,突然覺得他是一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根本不是他的那個需要照顧有點傻的弟弟,突然他的心裡冒出一個極為不好的念頭。

“哎,對了,你的生活怎麼樣?沒什麼問題吧,有問題找我,找你嫂子也行,別自己一個人抗。”盛長明來不及收拾自己慌亂的思緒,趕緊說出這句早該說的話。這幾年來,弟弟從來沒有跟他提起過自己的生活,而他也沒有主動找過他。

“呵呵,我活的很好,而且我也找到了我的人生目標,倒是你,要注意一下自己的生活。”說罷他又湊到盛長明的耳邊用一種近似挑釁的語氣說道:“撿起那截煙蒂,把它送去鑒證,一切就會真相大白的。”
聽完這些話,盛長明有點不寒而栗,心中的那個念頭卻越加深刻了。

不,不,不。他不相信這是真的。然而,一想到那煙,盛長明就渾身一個冷戰,還是不要多想。失去你絕對不是想像中的那樣,對,絕不是。盛長明給自己強烈的心理暗示。

盛長軒在他的思慮中離開了辦公室。

轉入正軌,他的一席話倒不是沒有道理,仔細一想讓盛長明茅塞頓開。如果找不到動機,那倒不如就認為是沒有動機?難道凶手是以殺人為樂?這又怎麼可能?殺了那麼多人就是為了取樂,又或者是為了別的什麼令人意想不到的原因?

凶手還要再殺多少人?

這不經意的一想讓盛長明驚出一身冷汗。如果凶手真是一個以殺人為樂的人,那麼,那麼,他們調查的思路就不能不改變。也許,不必考慮什麼犯罪線索和犯罪動機。

以殺人為樂的人除了瘋子還會有誰!盛長明的腦袋裡突然冒出這個念頭。

四、精神病院
盛長明把眼光瞄准了本市的幾所精神病院,以及曾經犯過罪並有精神病前科的病人。他很快從局裡調出了市內所有精神病院的資料,然後和手下們一起認真研究起來。他們主要的研究對像是有暴利傾向,並且力氣很大的病人。不過,這種大海撈針似得調查研究並沒有什麼效果。盛長明又秘密通知市內所有精神病院的院長,讓他們嚴加看管在院病人,尤其是那些長期住院,並且有嚴重暴利傾向的病人,要是發現有類似人物,立即通知他。

不知是因為警方加強巡邏,還是盛長明控制了精神病院起了作用,幾個星期以來,那個瘋狂的凶手似人間蒸發一般,一點動靜也沒有。

並不是因為盛長明期待這個凶手的出現,恰恰相反,這倒打破了凶手的作案時間規律,給他的某些判斷帶來了麻煩。

其實,盛長明雖然不直到有關凶手的信息,但他直到凶手作案除了使用刀子之外還有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律,那就是每個星期的五六日三天。之前,他並不肯定,但是上次案子發生後,盛長明在心裡默默記下了這個數字。

一天下午,盛長明一個人喝咖啡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一年前的那宗謀殺案。一提起精神病院倒提醒了他,他好久沒有去看他了。

一年前,在一輛轎車裡兩對青年男女被殺,凶器還是一把短刀。據現場勘察情況來看,凶手肯定受過專業訓練,身手非常敏捷靈活,而且孔武有力。有目擊者稱凶手戴著墨鏡,穿著灰色皮大衣。而這身裝扮正是盛長明的那個好友辦案時最經常的打扮,而他在當警察之前曾接受過特警訓練。

盛長明並不願懷疑自己的同事兼好友,但是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他也沒有辦法。

盛長明假裝找他聊天,趁他不注意時到處察看他的房間各處,居然在他房間的垃圾桶裡發現一把刀。在經過鑒定之後,上面竟然有死者的指紋。經過這些在表面上確鑿的人證物證,法院判他殺人罪,被判死刑。

後來,盛長明經過重新調查,又發現許多疑點,覺得案子不可能這麼簡單,但法院也無法改判。為了不冤枉好人,更何況是自己的好友,盛長明讓好友裝瘋,自己又以身份和金錢關系買通了相關鑒證科人員,得到相關精神病病例單之後就以有精神病前科為由住進了精神病院。一旦這件案子有所進展,他被判無罪,他就會脫離那種非人的生活。

可是,一年的時間很快過去了,盛長明還是毫無頭緒。案子早已經塵埃落定,許多線索和證據也無從查起。

盛長明由於自責,不願意去看望他。

會不會是他?那他的目地是什麼?找凶手報仇?難道他真的瘋了?盛長明心裡感到幾絲愧疚,他沒有幫到他。現在,最重要的是將目標鎖定為市裡的幾家精神病院,尤其是那些條件落後,對病人看管不嚴的精神病院。

突然,他想起一件事,只要查清那些精神病院會在五六日有假期或者什麼活動,會把病人放到室外,並且無人看管,就極有可能找到凶手。

五、再次行凶
午後,後院裡四個大漢正圍坐在一起打牌。一個穿著灰色皮大衣的中年男人自顧自走了進來。他戴著一副墨鏡,手裡是一支還未點燃的煙。

眾人正在牌桌上殺得難分難解,沒有人注意到自家來了這麼一個陌生人。一個男人身後站著的他的女人突然一叫,那發自內心的嘶叫直穿人心。不一會,她就雙手握住喉嚨倒在了血泊裡,她的喉嚨還在噴著大量鮮紅的血液。一個男人看到這一幕頓時嚇得目瞪口呆,拿去凳子准備去砸,但又在發抖,使不上力氣。那人不慌不忙又從懷裡抽出一把短刀直接甩在那個男人的額頭正中心,一道血柱順著鼻梁往下流。另外的幾個男人嚇傻了眼,放下手中的凳子,立刻跪地求饒。那人絲毫沒有客氣,胸前一刀,背後一刀,脖子一刀,幾個人一瞬間就倒在地上。

盛長明趕到的時候已是第二天上午,不過,這次他在現場發現幾個用血寫的血紅的大字:100。

又是五個人,凶手已經殺了六十多個了!

盛長明來不及悲嘆,一個電話打來,是市裡一家精神病院,說是有一個人很可疑,很可能就是凶手。而這家精神病院也是盛長明同事呆的那家。

來到精神病院,醫生跟他說明情況,說,這個病人今早起來手裡拿著一把刀,在那裡亂揮。護士看見了很慌張地把這個事告訴了我。我就覺得奇怪,我們醫院裡是絕不允許讓病人身邊有像刀子這樣危險的物品,那個病人不知是從那裡拿的刀子。還有,這個病人病情很奇怪,時而清醒,時而糊塗,根本沒有規律,而且經常會說一句話,說是要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辦,要找人幫忙。他還有幾次偷跑出去的記錄。

盛長明點點頭,想去看看這個病人。穿著灰色西服,身材比較臃腫的院長要求醫生陪同,但盛長明拒絕了。

醫生指著空蕩蕩的走廊邊緣說:“他就關在最裡面右邊的那個房間裡,由於他現在病情不穩定,我們只能把他關起來,你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對了,我有一件事要問你,你們院裡,有沒有公共假日或者活動什麼的,會把所有的病人放出來讓其自由活動?”盛長明問道。

“嗯,有的,實在五六日三天,通常也不確定,但規定是在這三天,病人也需要自由嘛,我們是醫院,是一個……”醫生還要為他們醫院說些好話,盛長明已經面色凝重地走了過去。

盛長明慢慢往前走,腳步聲噠噠地此起彼落,聽的非常清楚。左右許多的白色病房裡關著的病人用手握住門徑,有的透過門徑對他笑,有的還讓他過來,說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跟他說。這條走廊放佛很短,房間一個一個從身邊褪去,然而,最後那間病房去遲遲未出現在他的面前。空氣似乎很冷,他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那些病人臉上的怪異表情出現在他的大腦,讓他嚇了一大跳,他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覺得四周都在搖晃。

終於來到了這間病房,盛長明不覺松了口氣,但當他把頭湊到門窗去看裡面時,他又嚇得一個踉蹌,這個還未曾謀面的嫌疑人居然已經懸在窗台上!

他的眼部突出,表情痛苦扭曲,身體極不自然地扭曲著。他的下身未著地面,頭被一條床單上撕下的白布條勒住,系在窗戶上。

他自我了結了!盛長明絕望地癱倒在地,他又來晚了一步。當盛長明走進那具屍體的時候,一股極其惡心的腐臭味迎面撲來,而他的身體也已腐爛的厲害,看來他已經死了有一段時間。

怎麼可能會有病人死在這裡,而且還沒有人發現?這到底是個怎樣的精神病院?盛長明的心裡湧出無數問號。

然而,盛長明看見對面的病房裡面空無一人,難道這個病人也跑出去了?

盛長明走出病室,顧不上別的趕緊向醫生詢問這個病人的情況。醫生說,他倆的病情有點類似,但是這個病情比較穩定。現在偷跑出去,肯定是因為護士太粗心大意了。你知道,這裡的病人都太危險,護士一般都不敢與他們呆得太久。盛長明來不及聽醫生啰嗦,立即詢問這個人的名字,醫生說出幾個字,讓他瞬間暈了過去。

後來,在護士和院長的治療下,盛長明蘇醒了過來,他又問道,他來這裡多久了。醫生回道,應該是一年了吧。

“為什麼?是誰把他送來的?”盛長明從床上蹦起來,一把揪住站在一旁的院長的衣服怒道。

“沒有人送他來,是他自己願意來的。”院長一把推開盛長明,理了理衣領。

“你們就把他關起來?”盛長明環視著圍在一旁的醫生和護士,眼神裡充滿了憤怒。

“也不是我們,他說他有病,家裡人很快就來辦手續。經過我們的診斷,他的腦子的確受到過刺激,他的家屬又遲遲不來,我們只好把他安置起來,如果他闖了什麼禍會算到我們醫院的頭上。不過,我們只是將他留院觀察,他自己主動要求到危險病人區病房。”一個醫生說道。

“你就答應他讓他去?”
“不是我,我再說一遍!他自己要去的,並且他的家屬一直沒有來!而且,在後來的治療中,他的確用刀傷害過醫生護士,他有強烈的暴利傾向。”院長大聲回應道。

“那你們怎麼不想辦法聯系我?”
“你是他的哥哥?”一個護士說道。

“你怎麼知道?”
“沒什麼。”院長對護士使了個眼神,回道。

“還有,那個病人死了你們知不知道?”盛長明沉思了一會兒說道。

“有的病人有自虐傾向,自殘自我了結這並不足為奇。”院長回道。

“好,你告訴我,他跑到哪兒去了?”盛長明沒想什麼,繼續問道。

“我不知道,不過,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他在哪兒!”院長笑道。

盛長明看了一眼院長,覺得他話中有話,而這家精神病院更加有問題,不過他得立刻回到警局,也許這些人會對他不利。還好,沒有人攔住他。

回到警局,盛長明的身體突然感到十分不適,頭暈,渾身乏力,便躺在了病床上。第二天他醒來之後,心裡還在思考著那家精神病院的內幕,也許他的並病正是他們搞的鬼。然而更讓他著急的是今天剛好是周五。但是,他能做什麼呢?

而就在此時,盛長軒的木料場裡走來一個還是那副裝扮的人,他的手裡仍是一支還未點燃的煙。

老板和包工頭正與幾個領工的在那裡指揮著小工搬運木料和裁剪木板。走到他們身旁,他的手裡是一把非常鋒利的裁刀。

第二天,盛長明在木料場發現了十具屍體,很慶幸他的弟弟不在其中。盛長明現在對這樣的毫無人性的血腥屠殺已經麻木了,他現在只希望弟弟能夠平安無事。不過,整件事情在他看來,與弟弟有著莫大的關系,如果他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他就沒有盡到照顧他的義務,更重要的是,那場雨本該是他去淋的,現在深陷這場殺人案的正是盛長明!

盛長明想想,自從他深陷在好友的案子,始終找不出證據,他就忘了還有這麼一個需要照顧的弟弟。然而,他弟弟身上發生的改變卻也是無法預料和想像到的。

無論如何,他必須第一時間找到弟弟,如果發生什麼不測,他將一輩子都背負著對不起弟弟的愧疚。

他發了瘋似的趕緊去找盛長軒。當他走進弟弟的那間小木棚裡,卻發現裡面早已空無一人,更讓他吃驚的是,屋子裡到處都是大量的灰塵和蛛網,看來很長時間都沒有人住過了。他又在房間的拐角發現了許多煙蒂,其中大部分都是中華煙!

真相已經大白,盛長明的心裡可以長吁一口氣了。然而,他的心卻比被刀割還要疼痛。他的電話又如期響了,裡面傳來盛長軒的聲音:哥,我在市中心警局樓頂,他也在,他要殺我,你快點來救我啊!

不管怎樣,他總得去面對,也許一切還有挽回的余地。

六、露出原形
盛長明本想自己一人獨自去警察大樓,然後當他在路上碰到了許多同事,還有自己的手下。他假裝問他們為什麼要前去樓頂,回答是,我們接到了報警。他在心裡吭罵一聲,但已沒有什麼意義了。

很快,盛長明一干人等已到達了樓頂,當所有人都把搶拔出來准備來個最後大捕獲的時候,卻發現上面只有他弟弟盛長軒一個人。盛長明嘆了一口氣,事情正是他預料的那般。

“你在這干什麼?你以為這好玩嗎?”盛長明把手搶插進搶帶,大聲責問道。

“你是在裝嗎?你難道不知道誰是凶手嗎?”在這麼多人面前,你就把他親手指認出來,好讓他們看看你隊長的本事。”盛長軒一改往日唯唯諾諾的語氣,也大聲回應道。

“你胡說什麼,別瞎鬧了!我會向所裡求情,說你有病在身,他們不會怪你胡鬧的。沒事的話,我們先走了。”盛長明一邊說著,一邊示意手下把搶收起來。

“所有的人都是我殺的!”盛長軒突然說道。“都是我殺的!”後面一句咬的非常重。

“就連醫院裡的那個顧五全也是我勒死的,不過那是一段時間以前的事了!”
“你胡說什麼?你要是對我忽略你而感到不滿,你直接跟我說!”盛長明大聲道。

“我給了你那麼多提示,你難道還猜不出誰是凶手嗎?如果你是個傻瓜,那我就真的就高估了我的警察大哥了,但是如果你是因為手足情而影響你的判斷的話,你就不配你身上的那套制服!”盛長軒大聲道。

盛長明低下頭,眉頭緊皺,他實在無言以對。

“還有一個人就是一百了,我的任務快要完成了!”盛長軒根本不理盛長明,說罷又大笑一聲。其他警察們已經把搶從腰間抽了了出來。

“哈哈,你不知到這種滋味,這種一刀結束一條活生生的生命的滋味,那是多麼的誘惑,多麼的美妙。當他們倒在地上鮮血直流,疼痛難忍,卻又無可奈何時,你知道人世間的仇恨是多麼偉大而高尚!”盛長軒大聲道。

“把手放到背後,蹲下,我們要帶你回去調查。”幾個警察開始命令他。但盛長軒不聽,他從懷裡拿出一把刀,在嘴上舔了舔。

“我只要輕輕一揮手,你們當中的一個就會像我剛才描述的那樣,痛不欲生。誰也別想搶我的最後一個人!”
“你敢!”盛長明一聲大喊,徑直向盛長軒走過去。

“別去,隊長,他瘋了!”手下開始大喊,但是盛長明已經到了弟弟面前。他一把揪住盛長軒的衣領,厲聲罵道:“你這畜生,你這禽獸,你這惡魔,你……”
“你盡管罵吧,你再罵也救不了他們!你知道殺人的滋味是多麼的爽嗎?哈哈!”
“你為什麼要那麼做?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殺那麼多人,難道就是要報復我嗎?”
“哈哈,你終於不再掩飾了,我的好哥哥。”
“你老實回答我!”盛長明大聲吼道,並把他向樓頂邊緣推了推。盛長軒向後看了看,手中的刀子嚇得掉在地上。

“哼,還記得嗎?那年的那場大雪被該是你去淋的!你居然騙我,你居然騙我!”盛長軒臉上的表情變得很痛苦,盛長明也沉入了回憶。

記起當年,他們一起在院子裡玩耍。那是個夏天,風暴雨來得快,但是二人根本沒有注意到。等到大雨傾盆時,盛長明對弟弟說自己的一個玩具掉了,要他幫著找找。弟弟開始仔細地到處尋找起來,而在此時,盛長明已經到屋裡去躲雨去了。他站在屋檐底下,對盛長軒說道他的玩具是一個很小的玩意,非常好玩,找到了就一人一半。弟弟一直在雨中尋找著,不但是為了哥哥的這個好玩的玩具,更是因為這個他哥哥的吩咐。

等到雨停了,他還是沒有找到。盛長明早已笑的抱起了肚子,而盛長軒早已在大雨中倒了下去。

“你居然騙我!我把你當我最親的哥哥!我計算過了,我在雨裡呆了整整一百分鐘!你騙了我整整一百分鐘!”盛長軒大聲道。

“我那時還小,不過是開個玩笑,你就是為了這個才殺人?”
“是,或者不是。不過我要謝謝你,是你給我的啟示,你讓我明白這是一個充滿謊言的世界,我的任務是讓消除世上所有的謊言。”
“夠了!你以為你是上帝嗎?你憑什麼殺人?”
“這不是殺人,這是贖罪!這是為你的謊言贖罪!”
“你在精神病院裡到底受到了誰的蠱惑?”
“沒有人蠱惑我,我反而得到了別人的幫助。不過,你的同事倒是告訴了我許多事情,你欺騙了他,你沒有幫他翻案,相反,你卻讓他受盡了非人的折磨。“
“他要你替他向我復仇?”
“不是復仇,是戒除你滿口的謊言,讓你做一個真誠的人。”
“是他要你幫他殺人報復社會?”
“不是。他告訴過我,這不是報復社會,這是幫助社會清楚垃圾。那些你看到的慘遭殺戮的人,哪一個不用滿口的謊言欺騙別人?”
“你這混蛋,你殺了那麼多無辜的人,還在這裡胡說八道!”
“那些人平日裡都在欺騙別人以獲得自己的利益,木料場的老板和那些包工頭哪一個曾經沒有欺詐過我?他們看我的活計好,每天讓我干最重的活,說是給我很高的工資,但是我卻看見他們把我應得的錢都塞進自己的腰包。不過,我還是得感謝他們,讓我練就了這一身本領。這一年來,我用賺來的錢苦練殺人技術,為的就是不讓更多人受他欺騙。”
“你這瘋子!這個世界本來就有謊言,你以為殺了這些人就能阻止這一切了嗎?你就這麼相信他的話?”
“我現在不相信任何人的話,我也不相信他的話。當我發現有一次他欺騙我,居然不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用毒藥了結謊言,我只好把他殺了,以免他再次破壞我們的誓言。”
“你這惡魔,我不管你受到了誰的蒙蔽,我也不管你的這套歪理邪說,你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殺人不眨眼惡魔,你不是我弟弟,我身為一個警察,我要阻止你,我要把你送到警局……”
“呵呵,但願你能問心無愧的做到。”
“我會的,這裡的人你一個也碰不到。”
“呵呵,你的那些事情,他已經全都告訴我了。你這幾年能平步青雲,完全是靠你的謊言。你沒有資格說你可以保護他們,因為你本身就是有罪的……”
“還有,你要是把我抓到警局,你的許多秘密都講被公布於眾。”
看到弟弟邪惡的嘴臉,盛長明怎麼也克制不住自己滿腔的憤怒。這個可惡的家伙居然喪心病狂到這個地步!再加上剛才的挑釁,盛長明的心中已滿是怒火,他猛地把盛長軒拽到樓頂邊緣。下屬們紛紛大喊不要。盛長軒回頭望望街道上來往的車輛和行人,也停住了冷笑。

“我當你是不怕,你這惡魔。”
“哈哈,你有種就放我下去,沒種就別在這跟爺爺裝!”
“你這混蛋!”
“如果你沒有這個膽量,就把我放下來,我要完成我的使命。”盛長軒叫囂道。

“你這王八蛋,我不會讓你得逞的,你不是要殺100個人嗎?那麼我問你,你這卑劣的一生有沒有欺騙過別人?如果有的話,那麼這第100個人就是你!”
隨著盛長明的一聲大喊,他放了手,盛長軒像石球一樣瞬間墜落地面,鮮血從他身上各處往外流淌。

盛長明的手下們都一陣大喊不要,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剩下的警察們別無他法,給他戴上手銬,帶回警局。當盛長明被自己常年共事的同事或手下押著走的時候,他的臉色變得慘白,渾身顫抖,突然又發出撕心裂肺的吼叫。那種感覺簡直無法形容。

多年以來積累起來的一切全都毀於一旦,而他也再無顏面活在這個世上。他掙脫掉眾人的束縛,然後奔跑到樓頂邊沿,縱身一躍,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也許,只要他能靜下心來,把盛長軒帶回警局,他就會查到更多關於那間精神病院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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