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被困的煙神

鄭明亮在一家中外合資公司上班，為了增加收入，他常常把其他人不願意接的活接下來自己干。因此，他幾乎每天都加班到晚上11點才離開公司。鄭明亮是個單身，慢慢地他也就習慣了這種生活。

這天鄭明亮照樣加班到11點，感覺比往常都要累，回到家以後，倒頭便睡了過去。一直到凌晨3點，陣陣腹痛讓他難以入睡，鄭明亮干脆眯著眼睛來到洗手間，一通酣暢淋漓後，他暢快地舒了口氣。就在這時，耳邊忽然響起了滴滴滴噠噠噠的響聲，像是有人在發電報，就像電視上經常聽到的那種老式電報聲。鄭明亮嘴裡嘟囔了一聲：“這幢樓裡的人真怪，大晚上的還有心思發電報。”
鄭明亮租住的這幢樓房，可有些年代了。鄭明亮也就圖個租金便宜和上下班方便，所以租在了這裡並且租了個一樓。

第二天早上，鄭明亮剛出門就碰見了對門的馬大爺，馬大爺是這裡的老住戶了，人不錯，還挺熱心的。鄭明亮剛搬來那天，馬大爺就硬邀請他去他家裡坐一坐，給他做了餃子，吃得鄭明亮心裡暖烘烘的。

鄭明亮要去公司上班，馬大爺要去公園晨練，正好順路，兩人人就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來。鄭明亮忽然想起昨晚陣陣的電報聲，就問馬大爺：“馬大爺，我怎麼昨天晚上聽見發電報的聲音啊？這幢樓是不是住著什麼人……”馬大爺搖了搖頭說：“電報聲？整幢樓就你一個是租著住的，其他的都跟我歲數差不多，怎麼會有什麼電報聲啊？”鄭明亮有點疑惑：“那我昨天晚上聽到的電報聲是哪裡發出來的？”馬大爺笑著說：“小伙子，你這幾天肯定沒休息好，你工作壓力那麼大，是不是出現幻聽了？再說了，現在還有誰會發電報啊？”和馬大爺分開後，鄭明亮心想，也許自己真有可能是出現幻聽了，就沒再把這事放在心上。

到了晚上11點，鄭明亮到家後，剛准備洗漱睡覺，突然，耳邊又響起了滴滴滴噠噠噠的聲音，鄭明亮心裡猛地一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己不會每天都幻聽吧？鄭明亮努力壓住狂跳的心髒，屏住呼吸又仔細聽了一會兒。他確定這就是發電報的聲音，這滴滴滴噠噠噠的響聲還挺有規律的，有長有短。鄭明亮急忙拿起筆記了下來，准備去網上查查看有沒有類似的代碼。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果然找到了一則代碼表。鄭明亮忙打印出來，對照自己記下的這段滴滴滴噠噠噠的響聲一看，還真翻譯出幾個字來：“能聽到嗎？我在牆裡，聽到敲三下牆。”鄭明亮感覺背後一股涼氣直竄頭頂，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是不是撞見鬼了？鄭明亮反復地問著自己，但是好奇心還是戰勝了恐懼。鄭明亮戰戰兢兢的走到牆邊，輕輕的敲了三下牆。敲完之後，耳邊又傳來滴滴滴噠噠噠的聲音，鄭明亮急忙記錄下來，翻譯出來是：“太好了，這麼多年終於找到一個能聽見的，趕快給我點根煙抽抽。”鄭明亮也不敢怠慢，忙將自己平時招呼客人的中華煙點了三根放在牆角，跪下來磕了三個響頭，嘴裡念道：“阿彌陀佛，我只是這裡的租客沒多少錢的，你千萬不要害我，你要什麼你說，我都燒給你，你這樣實在是太嚇人了，我實在是承受不起啊。”
就在這時，牆上浮現出一個人像，坐在一張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手裡拿著一根金色的煙槍，煙槍裡還不時的冒著煙。鄭明亮抬頭一看，沒把他嚇個半死，他哆嗦著說道：“你是不是鬼啊！”牆上的人像開口說道：“莫怕，莫怕，你我有緣在此相會，我怎麼會害你呢？我本是這一代的煙神，就因為當年貪圖一包大前門香煙，被困在了這裡。”
鄭明亮努力壓制著心裡的恐懼對牆上的人像說：“你胡說，神仙怎麼會被困，我從來都沒聽說有個煙神，你…你分明就是個鬼。”煙神哈哈大笑著說：“世間萬物，既然存在，就有管理的神仙，你沒聽說過的神仙多了去了，什麼廁神、酒神、計算機神、樓神等等。”鄭明亮小心地抬起頭看著牆上的這位煙神，他面色蠟黃，看起來倒也有幾分慈善。鄭明亮心中的恐懼立刻減去了幾分。他坐在床上舒了口氣說：“那你怎麼會被困在牆裡啊？還偏偏被我碰上了。”
煙神嘆了口氣說道：“這裡本是一座神廟，香火還算不錯。那年，來了一個什麼局的什麼長，說這裡是個好地方，要修住宅樓，准備把神廟給拆了。說句實話，那是間關帝廟，聽說是現在世界太平了，玉帝要把關王爺升職，讓他全權管理財政，關王爺就這樣被調回了天庭。老關臨走時怕廟裡沒神靈掌管給荒廢了，就委托我，讓我順便打理一下。你也知道，現在的人啊，來廟裡許個願，你要是不幫著實現幾個，信的人就越來越少，人一少就沒了香火，一沒香火就得餓肚子，所以我就盡量滿足每個人的願望。你別說，這香火還真沒斷過。直到有一天，那個什麼局的什麼長，帶了一幫人要拆廟。玉帝說了，拆就拆吧，現在辦公地點也集中化了，香火也沒必要太分散。玉帝決定也調我上天庭，給我再安排個職位。可是你不知道啊，這個什麼局的什麼長，是個明白人，拆廟的時候大興香火，弄了很多吃的，我這個煙神嘛也不稀罕，那都是淨壇使者的事。但對我來說最要命的是，他居然燒了整整三包大前門香煙，那個味道……真香啊！到拆廟時，眼看還有一包沒吸完，我心裡那個急啊，到天庭根本沒煙讓你抽，玉帝嚴令，辦公時不能吸煙，我也沒辦法啊，只好等吸完了再走。結果還沒吸完就被拆進了磚裡，蓋進了樓房。想不到我的法力卻減了一大半，法力不夠，想出也出不來，沒辦法去天庭復命。就這樣一等就是十幾年啊，我天天對著房子裡的人說話，可他們就是聽不到，還好今天你聽到了……”
鄭明亮看煙神講的眉飛色舞，一直沒敢打斷他。看來再不打斷他，這家伙可能要講到明天早上才罷休，於是試探著問：“你真能滿足人的願望？”煙神眉頭一揚說：“那當然！”鄭明亮忙問：“你能讓我中大獎嗎？”煙神上下打量了鄭明亮一會兒說：“那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命，要不先上三根香許個願試試？”鄭明亮忙找來香爐放在牆角，點上三根香後心裡默念：“我要中500萬，我要中500萬……”煙神呵呵一笑，隨便說出了幾個數字，並囑咐鄭明亮，必須按晚上的7點40分准時買到手，否則就沒戲。鄭明亮高興極了，忙記下數字，連磕了三個響頭。他還想問點什麼可是煙神說完立刻化作一團煙霧散去了。

第二天，鄭明亮推掉了所有的活早早就下了班，等在彩票站門口，煙神給的數字看起來像是雙色球的號碼，等了好半天才輪到鄭明亮，鄭明亮剛說出藍球的號碼，這件彩票站就停電了，這可急壞了沒買到彩票的彩民，更著急的是鄭明亮，他急忙抬起手臂一看，已經7點30分了，這可怎麼辦才好。正當他焦急萬分的時候，他忽然拍了一下腦門兒：真是笨，可以從網上買啊！想到這他忙掏出手機，在網上買下了這注彩票。成交後剛好是7點40分，鄭明亮長長地舒了口氣，心口堵著的石頭終於落了下來。

回到家以後鄭明亮立刻打開電視，緊緊的盯著，直到福彩開獎欄目出現在熒幕上。鄭明亮拿出彩票，心裡早已做好了迎接大獎的准備。誰知，對了半天一個號碼都沒中，鄭明亮氣的把彩票摔在地上說：“我靠，大騙子！”他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重重的坐在沙發上，結果一屁股坐在了遙控器上，電視立馬跳了台，也是一個開獎欄目，主持人拿著話筒激情飛揚的說：“今天體彩的開獎號碼是：‘02、05、16、28、29後區是07和10，本期一等獎得主獎金額為800萬元！一等獎中獎為1注！’……”鄭明亮拿起彩票一看，這分明就是體彩的中獎號碼啊！

鄭明亮惱火得嗷嗷直叫，狠狠的砸了三下牆說道：“煙神，煙神！你趕緊給我出來！”煙神“噗”的一聲從牆上冒了出來說：“哎吆喂，我的小祖宗，你差點沒把我給砸死。”鄭明亮氣呼呼的說：“你給的是什麼號碼啊，你怎麼不說清楚一點，害的我白白錯過了800萬！”煙神哈哈大笑著說：“我早就給你說過了，那得要看你有沒有這個命，如果人人都能發橫財的話，誰還會拼死拼活的忙活啊！要是沒人忙活，這個世界不是早就完蛋了？”鄭明亮心想，這個煙神說得也對，於是心中的怒氣消了一大半，“既然這樣，那就再給你一次許願的機會吧。”煙神彈了彈煙灰說道。

鄭明亮一下來了精神，忙點上三根香，跪倒在地閉上眼，心中默念：“我想升職，我想升職……”煙神咂了一口煙，笑嘻嘻的隱去了。

第二天公司人事部總經理把鄭明亮叫到他的辦公室，笑嘻嘻的說道：“小鄭啊，這段時間，你一直表現得不錯，公司老總決定把你調入銷售部工作。到了那裡可要好好干，別辜負了總經理對你的栽培！”說罷便將一張公司任命書遞給鄭明亮。鄭明亮拿過來一看，嘿，銷售部副經理，這可是個美差啊！年薪獎金加起來足足有80多萬呢，這煙神還真靈。

同事們紛紛來道賀，慶祝他升職，鄭明亮好好的宴請了他們一頓。大伙都盡興時，鄭明亮已經喝得不省人事了。席間只有一個人心裡不痛快，他就是人事部副經理趙陽，他來公司快10年了，平時勤勤懇懇的工作，本來這個銷售部副經理的位置非他莫屬，誰知道半路殺出個鄭明亮，工作不滿3年就給他來了一個截胡，也不知道鄭明亮用了什麼手段把銷售部副經理的位置給搶了去。趙陽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惡氣，他謊稱和鄭明亮同路，送鄭明亮的差事自然就落在了趙陽肩上。

鄭明亮的簡歷，趙陽看過不下20遍，早把他家的住址背的滾瓜爛熟。趙陽將鄭明亮搡在床上後，狠狠的踢了他一腳說道：“我就不信你的命這麼好！來公司才3年，什麼資歷都沒有也能當上銷售部副經理，憑什麼？”趙陽越想越生氣，最後竟然下起了狠心，把鄭明亮家的窗戶全關了起來，又把煤氣罐的閥門擰到最大。臨走時趙陽說道：“看你以後還怎麼囂張！”
第二天早上趙陽一覺醒來，感覺昏昏沉沉的，就坐在床上開始慢慢回憶昨晚發生的事情。一想到送鄭明亮回家，還開了煤氣罐這件事，心中頓時懊悔萬分。他猛猛地在自己嘴上抽了一個嘴巴說道：“趙陽啊，趙陽！你怎麼就那麼糊塗呢？不就是個銷售部經理嘛！有一條人命值錢嗎！”趙陽心想，現在補救已經來不及了，要是去自首，後半輩子可就得在監獄裡度過了。想到這裡，趙陽把心一橫，說道：“不管了，我昨晚只把鄭明亮送回家，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道！”
趙陽正在辦公室裡無精打采的整理著文件，背後猛地被人拍了一把，趙陽轉過身去一看，倒吸一口冷氣，心髒狂跳起來，眼前站著的這個人正是鄭明亮啊！鄭明亮笑嘻嘻地說：“昨晚我喝大了，謝謝你啊趙經理，要是沒有你送我，我還真不知道怎麼回家呢。”趙陽驚的半響說不出話來，鄭明亮抬起手臂一看，趕緊說道：“咱們有空再聊啊！我得去銷售部報到了！”說完一陣風似的跑出了趙陽的辦公室。等趙陽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的褲襠已經濕透了，他感覺渾身的每一塊肉都在顫抖，嘴裡一直念叨著：“不可能啊，不會的！沒道理啊，這不合常理……”   下午，鄭明亮收到同事的消息，趙陽已經被老總給炒了。鄭明亮問同事：“怎麼回事啊？好端端的怎麼會被炒呢，這麼好的一個人你說。”同事說：“聽別人說，趙陽好像瘋了，指著老總的鼻子說他是個瞎子，不識他這個千裡馬，還摔壞了好多東西。老總一氣之下就把他給炒了。”鄭明亮從同事的話裡仿佛明白了點什麼，默默地點了點頭就沒再說什麼。

晚上回到家裡，鄭明亮肚子餓得難受，才想起來自己一天都沒吃東西。趕緊弄了包泡面跑去廚房，卻發現煤氣罐空了。鄭明亮摸了摸腦袋說：“明明前天才換的煤氣罐啊，沒用多少怎麼就沒了。”倒騰了半天才發現煤氣罐的閥門是開著的。鄭明亮心中一驚，急忙跑去臥室，敲了三下牆，煙神“砰”地一大聲冒了出來，滿面紅光的說道：“喚我何事啊，明亮小友。”鄭明亮一愣，說道：“你怎麼跟吃了仙丹似的？”煙神笑著說：“昨晚送你回家的那個小伙真是個好小伙啊！他知道我是餓了一天，給我享用了我這輩子吸得最美妙的煙，真是舒服極了！”鄭明亮聽煙神這麼一說，一下子全明白了。他回想起來還真是有些後怕，要是沒有煙神在的話，自己可能已經去見閻王了。於是他馬上跪倒在地，重重的給煙神磕了三個響頭，說道：“多謝煙神救命之恩！我真不知道怎麼報答你才好！”煙神說道：“莫謝，莫謝，一切皆屬機緣。要謝，也是小神謝你。”鄭明亮有點莫名其妙：“謝我？”煙神點了點頭說：“如若不是你發現了小神，小神也不知會在這裡待多久，昨夜的那股濃煙正好使我法力倍增，小神終於可去天庭復命了！”
鄭明亮聽煙神要走忙說：“別走啊，我還有好多的願望沒實現呢！”煙神大笑著說：“明亮小友，人的貪欲是無止無境的。小神雖然能幫你圓夢，但你自己也得種下善因。若不是你將公司的工作全攬在自己身上，你們的老總也不會發現你的。只因你時運已到，一切便會順理成章。”鄭明亮聽後說道：“我懂了，要實現心中的願望必須得靠自己的雙手，萬萬不能投機取巧，更不能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多謝煙神點撥，弟子會銘記於心的！”煙神大笑一聲說道：“明亮小友，咱們後會有期！”說罷便化作一團煙霧升上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