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去Q市探望一位受傷住院的朋友。車馬勞頓,趕到醫院的時候已是傍晚,大廳裡空空落落,人很少,只有幾個護士模樣的職員在玻璃窗裡面埋頭做事。我估計這醫院也是在進行什麼節能減排的工作,大廳裡只開了正中的照明燈,四周黑黝黝的。不過這個大廳非常方正開闊,稍微昏暗點反而讓人覺得特別地安靜。人少自然有人少的好處——電梯特別方便。剛還顯示停在6樓,我按了向上的按鈕,電梯毫無停頓,直接下到一樓。電梯門一開,我就厭惡地皺了下眉頭。大廳裡不亮堂也就罷了,問題是電梯裡也不亮堂!一般的電梯,裡面都是銀色的金屬壁,光線充足,就算是小空間也不會讓人感覺壓抑,但這個電梯的四周貼的都是那種能映出人影的毛玻璃,光陰扭曲斑駁,充斥著水晶石般幽暗深邃的質感,下邊鋪的是褐色的舊地毯,花紋都亂掉了,黑乎乎的,完全看不出來醫院應有的乾淨整潔。
厭惡歸厭惡,電梯總還是要搭的,坐了大半天的車,已經累的半死了,總不能爬樓梯上八樓吧。要搭電梯的只有我一個人,電梯裡也沒有別的乘客,只有靠門邊上坐著一位電梯小姐。我看不到她的相貌,只見她垂著頭,披肩的長髮擋住了臉,側著身子對著電梯按鈕。
我從來沒有搭過有配有電梯小姐的電梯,心裡還微微詫異了一下。
我進了電梯靠裡面站好,很客氣地對電梯小姐說:麻煩您,八樓。
電梯小姐頭都沒抬,直接伸出一隻白手——她的手真的很白,準確地按了八樓的按鈕。我是一個懂得換位思考人,雖然有點不滿意這位小姐的服務態度,但設身處地地為她想一想——電梯裡的工作也真是夠折磨人的,上上下下那種超重失重的狀態最容易讓人頭暈了,如果換我在電梯裡呆一天,別說不抬頭不和人打招呼了,能坐著按按鈕就不錯了。更難能可貴的是人家這小姐也算是術業有專攻了,就好像平常人學打字,目標也就是盲打,但是真正能做到完全盲打的人不太多,而這位電梯小姐,現在也算是完全進入盲按的境界了吧。
我還正胡思亂想呢,電梯突然啟動上升。我胸口泛起一陣噁心——我這個人身體不是特別好,不知道是高血壓還是低血壓,反正搭電梯或者盪鞦韆就會有頭暈想吐的感覺。我忙用手壓住心臟的位置深吸了兩口氣,感覺稍微舒服了一點。我背抵著電梯的牆壁,緊緊地盯著指示燈——雖然盯著看也不會讓電梯變得更快一些,但這是大多數人搭電梯時的習慣吧?2,3,4,5……指示燈一個接一個地亮起來又滅下去……
電梯一直向上迅速行駛著,中間樓層一直沒有人上電梯,很好,我心中暗暗地竊喜——不用停停走走多舒服!
6,7……,我看著快要到八樓了,馬上向前走了兩步,正對著電梯門,準備電梯門一開就跨出去。這個電梯比我以往搭過的任何電梯都讓我難受——太幽暗太壓抑,還有一個低頭不說話的電梯小姐,叮咚——電梯到站的聲音,我條件反射地抬起腿要向前走……可是,電梯門沒開,甚至沒有減速,繼續飛快地上升!我本來已經有了一個向前的慣性,急停不住,面朝電梯門倒了過去,幸虧手扶的快,不然整張臉都撞在門上了。我的怒氣呼地一下湧了上來,扭過頭去就對著電梯小姐喊:唉——,我本是想喊說,唉,你怎麼開電梯的。可是啊,這個唉字我只喊了一半就卡在了喉嚨裡——我看到電梯小姐已經抬起頭了,或者說正在緩緩地抬頭。我從後面看到她一頭披肩的黑髮,還有,對面毛玻璃裡映出來的,也是一頭披肩的黑髮……
我全身的汗毛刷地一下就立了起來,往後大退了兩步,咣噹一聲撞在電梯板上。也就是這麼一會的功夫,電梯直接開到了頂層12樓。喀嚓,時間和電梯一起都靜止了,我嚇得篩糠一樣亂抖,簡直是一隻眼睛盯著電梯小姐一隻眼睛盯著電梯門,心裡喊著:快開門,快開門……
又怕那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電梯小姐做出什麼駭人的舉動。可是電梯門紋絲不動,電梯小姐也是紋絲不動。不知道這麼僵持了是幾秒鐘還是幾分鐘,我的緊縮成一團的心臟一下子放開了,也不知道是嚇瘋了還是勇氣爆發了,一步衝到門前,兩隻手摳進電梯門的縫隙,拚命地向右扳!扳!扳!我歪著身子,頭都要快碰到電梯小姐的頭了。可是電梯小姐就是那麼一動不動地坐著。終於,電梯門被我扳出一條小縫,就在我感覺門要被扳開的那一剎那,電梯小姐突然「呵」地一聲冷笑,那是一種完全沒有嗓音,而僅僅空氣劃過喉嚨的聲音。那聲音正對著我的腦袋,我甚至感覺到一口冷氣噴在我的頭上,我的頭皮一陣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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