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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 無私的捐贈

腳下滿地黃葉發出悉悉索索的細碎響聲。阿孝輕輕牽著女友的手,心中已經完全沒有了往日的那種溫存與情意。

“蘭,這些日子,我認真的想了很久,我們不合適,分手吧。”

蘭圓睜著大眼睛打量著阿孝,仿佛是在看著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她的眸子如水般純淨,當初阿孝就是迷上的這對眸子。然而此刻,卻如同利劍一般,讓阿孝躲避不及。

“分手?你說得倒輕巧,你可知道,這三年來,我為你付出了多少?”蘭恨恨的轉身朝街對面跑去:“別想,一輩子都別想!”

“蘭,別走,聽我說!”阿孝急忙追上去。

一輛貨車在轉角處疾馳而來,駕駛員完全沒有發現眼前奔跑著的這對男女。沉悶的砰一聲之後,兩人都被拋上了天空。

當阿孝醒來的時候,周圍已經是白色的世界。然而這對他來說沒什麼意義,因為他什麼也看不到,他的眼睛在碰撞中失明了。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阿孝徒勞的在空氣中亂抓一通,驚慌不已。

“先生,別激動。你的眼睛還有復明的希望。我們這裡的一位病人准備自願將自己的視網膜捐獻給你。”

“哦?”大悲之後又大喜,阿孝簡直反應不過來。

“她是跟你一起遭遇車禍的女孩子,叫趙蘭。你們應該認識吧?聽說你們是戀人關系。她的傷很重,已經沒有救治成功的希望了。當她醒來後,第一時間問起你的情況。後來,她決定將自己的視網膜無條件的捐獻給你……”

“那……那蘭呢?我要去看看她……不對……是聽聽她的聲音……”

“很遺憾,她昨天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

一陣死般的沉寂,阿孝痛苦的垂下頭,兩行熱淚奪眶而出。

復明手術做得很成功,很快,阿孝就可以出院了。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一對又黑又亮的眼睛,阿孝忍不住想起自己跟蘭在一起的時光,那個時候,是多麼快樂。

“蘭,對不起,我不得不離開你,你知道,我什麼都能沒有,就是不能沒有事業,我現在遇上的這個女孩子可以幫助我出國,幫助我進入一家跨國企業擔任管理層職務——蘭,我知道你這麼多年都是全心全意的愛著我,就像現在把自己的眼睛留給我一樣……放心,我會用你給我的這對眼睛來看世界,會好好活下去,你一定會全力支持我的。”

換上一個職業式的微笑,大口的深呼吸之後,阿孝大踏步走出醫院,眼前的世界是前所未有的那麼清晰。最後,他來到當天遭遇車禍的那個路口。

下午,很安靜,街兩邊一個人也沒有,除了自己。阿孝抬頭看向街對面的紅燈,一瞬間,他覺得那紅燈變得膨脹模糊起來,怒氣盈盈,好像是蘭憤怒的眼神,充滿了怨忿與幽恨,正死死的盯著自己。

“幻覺,一定是幻覺,這個世界上,蘭是愛我的,她可以無條件為我犧牲一切——打起精神來,倪永孝,你是強者,你要征服這個世界,哪怕犧牲愛情!”

再次深呼吸三下,交通燈由紅轉綠,阿孝再次回復了所有的自信與勇氣,邁向對面的金融中心,忽然,一輛白色寶馬以風馳電掣的速度從轉彎處突然出現,正好結結實實的撞在阿孝的後腰上,伴著一聲清脆的“卡嚓”聲,阿孝覺得整個人都飄了起來,越飄越高,越飄越高……

在意識消逝之前,他不甘心的最後瞥了那盞綠燈一眼,這個世界真是亂套了,怎麼會這個樣子啊……

蘭是一個後天獲得性視網膜病變的紅綠色盲症患者,在她的眼中,紅色就是綠色,綠色就是紅色。可惜作為蘭的戀人,阿孝到死都不知道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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