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橋定定的看著總監,三個小時的馬拉松會議已經讓他的神志都有些模糊不清了,然而現在,經理把自己單獨留了下來,不知道還要拖到多晚才能下班回家。
突然,一陣甜蜜的鈴聲打破了兩個男人之間的平靜。陳橋接起電話:“喂?老婆,我馬上……”
“還沒出公司?我不管,你知道我現在是什麼狀態,我可不想碰那玩意兒,沒准它下一秒就‘砰’的一聲爆炸了。你要是不想看到一屍兩命,就在你那鬼公司過夜吧!”
電話掛斷了,陳橋拿開手機,無奈的看著總監。總監苦笑一下,搖搖頭:“好了,回去吧。”
剛走出兩步,總監在背後叫住陳橋。
“陳橋,你有今天不容易,集團准備提拔你的,不過這也要看你自己的表現——男人嘛,為了事業總是要犧牲一些東西的,不要老是被家庭瑣事拖累,你回去好好考慮一下我的話……”
沒有回頭,陳橋使勁向後甩甩手,然後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出了公司。
從公司到家,坐公交車要一個半小時,天天如此。在沙丁魚罐頭般的車廂中被擠來擠去,陳橋放開抓緊吊環的手——竟然可以雍容的隨著司機一個更比一個猛的轉彎、急剎而屹立不倒。這要拜前後左右的人牆所賜。每當這時,他都有一種沖動,希望不管是誰——當然,某個面目可憎的家伙更好——因為一點小事比如鞋被踩了啊包包被擠了啊之類的小事威脅自己。
那麼,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拔出褲包裡那把小刀,刺進他(她)的身體,一刀又一刀,一下又一下、一刀又一刀、一下又一下,然後,看著鮮血狂噴而出,彌漫一切……
可惜,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機會。
回到家中,已經快八點了。迎面而來的,是一臉怒氣的老婆。
“加班、加班、天天加班,你到底掙了幾個錢啊,這麼每天拼死拼活的……”
陳橋陪著笑臉小心翼翼勸慰著老婆:“看你說的,雖然辛苦,可我掙得也不少,你看,我們每個月的房貸,還有你現在沒上班,還有將來兒子的奶粉錢、教育基金……”
“別跟我扯那些,老娘我不上班還不是為了肚皮裡這個討債鬼。告訴你,今晚的飯,要吃你自己做,老娘可沒那個心情——明知家裡的高壓鍋有問題,還買排骨要我燉!我可不敢使那玩意兒,要是爆炸了可怎麼辦?”
陳橋脫下皮鞋,強擠出一絲笑容將老婆推進客廳:“我來就我來,老婆你休息休息,看看電視,一會就把排骨湯給壓好。”
走進廚房,身後還傳來老婆的抱怨聲:“早就喊你順便買一個好點的壓力鍋,永遠都說忙、忙、忙……就你那點工資,我不信比國家主席還忙!”
走進廚房,陳橋手忙腳亂的打點一切,看著那口已經糊滿污漬的高壓鍋,不禁心中一股酸酸的感覺湧上來。這還是他當年送給老婆的驚喜,那個時候,兩人還沒有結婚,老婆特別喜歡圍著鍋台轉,最幸福的事就是給自己做一頓好吃的,好一副賢妻良母的樣子。可如今,似乎往昔的甜蜜正一點點在現實的生活中腐爛變質……
急促的電話聲打斷了陳橋的沉思,是總監。
“小陳啊,忘了跟你說,那個企劃案是明天必須要要的,對,八點半,你今天無論如何得趕出來!”
掛掉電話,陳橋心裡計算了一下。八點半,一個半小時的車程,明天又得六點半起床。等到把老婆哄上床開始工作,至少也是11點了。完成企劃案至少也得三個小時,也就是說,自己最多只能睡四個半小時,這已經是連續第五天這樣了。只希望晚飯後老婆別再跟自己鬧什麼別扭,不然實在影響等會工作的心情和創意。
叮鈴鈴,手機又響了。這回是丈母娘。
“小陳呀,明天我和你爸要過來,對對對,晚上的火車,到時要麻煩你來接我們一下,路不熟,什麼?打的?太貴了,你們當家要知道柴米貴,馬上就是當爹的人了,不說了,就這樣……”
掛上電話,陳橋看著火上的高壓鍋出神。過了半響,他走進客廳,老婆正蜷在沙發上看一部偶像劇。
“老婆,飯菜弄好了,高壓鍋放完氣就可以吃了”他溫柔的說。
“吃吃吃,還吃什麼,你也不看看,都九點了,我早就餓過了!”老婆一把將懷裡的大熊扔向他,兩行眼淚一下子湧出來。
“我不吃了,我困了,我要去睡覺”
老婆站起來,氣沖沖的進了臥室,砰的一聲關上房門。留下呆立在客廳中的陳橋。
站了半響,陳橋默默的回到廚房,高壓鍋正在肆無忌憚的釋放著內部的強烈蒸汽。嘶嘶的響聲尖細而淒厲,是有些不對勁,難怪老婆不敢用它,這響聲,就像來自地獄的嘶吼,似乎正要沖破這萬鈞的阻力,以磅礡無礙之勢噴湧而出,沖垮一切,毀滅一切……
陳橋的眼眶開始模糊,腦袋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嗡嗡作響。眼前濃烈的白色汽霧正時斷時續的從閥門中擠出,嘶叫聲越來越尖銳,陳橋下意識的攥緊手中的菜刀。
“轟”的一聲,驚天動地,接著是玻璃破碎的聲音,碎片灑落的聲音,一瞬間在廚房裡翻滾開來。隨之是死一般的靜寂,過了好一會,一個女人略帶哭音的尖叫聲響起。
“陳橋!陳橋你怎麼啦陳橋!”
老婆跌跌撞撞的跑出臥室,拉開廚房的門,眼前的一幕讓她永世難忘。
灶火上,高壓鍋安安靜靜的躺著,鍋內的壓力似乎已經從氣閥中釋放完畢,鍋蓋好端端的嚴絲合縫蓋在鍋上,沒有爆炸,沒有意外,沒有一點不正常。
而另一邊,陳橋歪歪斜斜的倒在地上,頭蓋骨從額頭的地方齊齊的整個被掀開,半塊頭骨將一扇玻璃撞得粉碎,而另外半塊還在地上滴溜溜的轉著。天花板上,四處牆壁上,地板上,四濺的滿是夾雜著猩紅色和慘白色的鮮血與腦漿混合物,流溢得到處都是。
是陳橋,是他選擇用這樣的方式釋放了自己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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