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平,你這個王八蛋,你那房產證上到底加不加我的名字?”老婆金淑芬又開始叫陣,同時把碗筷摔得稀裡嘩啦地響。
“不加!”江一平一肚子的火大,每天晚上到家吃完晚飯,老婆就開始拿房子的事情鬧騰,讓他心裡十分郁悶。
這房子是他和老婆淑芬結婚前不久買的,總共四十多萬,家裡人出了十多萬塊錢的首付,還有二十多萬則是貸款買的,必須每月給銀行還款,一直還到二十年後,才能還清這筆貸款。當時因為還沒有和淑芬結婚,購房合同上理所當然地只寫了自己的名字,而淑芬得知這件事後,也沒多說什麼,她那時和自己哥們的老婆蕭瀟一個路數,都不是那種看重錢啊房子啊的清純女孩,誰能想到僅僅和自己結婚半年,這清純女孩就變質了,天天吵著要把房產證加上她自己的名字。
什麼時候變的?就是在淑芬開始逛天涯論壇的情感天地以後,因為裡面也有很多類似問題的女人,問了些“老公房子要自己一起還房貸,但名字卻只寫他一個人的,到底該不該”之類的話題,而網友的跟帖又普遍認為一起還貸款的話就該加上妻子的名字,否則,天底下的好事都讓這些男人占盡了,貸款一起還,房子一個人得,要是出點兒什麼事兒,女人連個保障都沒有。
從那以後,淑芬天天都在為她的共同還貸部分努力斗爭,動不動地就說:
“江一平,你是不是不愛我才這麼對我?”
“江一平,你們一家人是不是把我當傻子了?錢我出,家務我做,房子你得。要有個什麼變化,你隨時可以一腳把我掃地出門,我一點保障都沒有。”
“江一平,你不把我的名字加上,我真的是一點安全感都沒有了。”
“江一平,我告訴你,我可沒有貪過你什麼,你要是害怕你婚前財產沒保障,就去公證好了,我只要自己和你結婚後一起還貸的那部分房子保障。你婚前付的款我一毛錢的便宜也不會占你的。”
“江一平,結婚的時候你家彩禮才給了一萬塊,咱也就要你加了一塊錢,取個‘萬裡挑一’的寓意也就夠了。可我過門來的陪嫁可是好幾萬,還有這家裡的家電家具哪一樣不是我買的?這些加起來也有好幾萬了吧?你憑什麼不願意加我名字?”
“江一平,你一個月工資才掙幾個錢啊,每月房貸一還,你就剩一千多塊錢了,你自己還又要抽煙又要喝酒,每天還在外面吃早飯吃午飯,這來去公交車錢每月也得好幾十,算起來你的錢就全部花你自己身上了。家裡的哪項開支不是我在負擔啊?憑什麼房子只寫你一個人的名字?”
“……”
起初老婆念叨的時候,江一平也想過去加上老婆的名字得了,但是當他聽說自己哥們嚴立山的媳婦蕭瀟還是一樣和老公一起還房貸,但沒有要求房子寫自己名字時,就頓時覺得自己老婆真的太不是人了,和人蕭瀟一比簡直就是個典型的小市民,就是個看重錢財的世俗婦人。尤其淑芬還不願意生小孩,老拿她也要發展事業賺錢養家來頂撞自己母親想抱孫子的願望,就更讓江一平不想在對方強迫之下去加名字了。
為此,兩口子每天晚飯後都會吵架、罵架,甚至打架。
“王八蛋,這房子我也有還貸,憑什麼只寫你一個人的名字?”
又是那一套。江一平快煩死了,道:“沒人叫你還啊?這每個月都是我在還房貸的嘛。”
“你還了房貸就沒有錢給家用了,家裡的開支不都是在花我的錢嗎?物管水電上網生活,哪一樣不是我出的錢?”
“沒人叫你出錢啊?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再說了,你就是在外面租房子住,還不是一樣要繳費。”
“江一平,你這個王八蛋,你這說的是人話嗎?我租房子犯得著陪房東睡覺嗎?犯得著天天操心這樣操心那樣的嗎?那我是不是也該要你繳費啊?”
“說這些,那我還陪你睡了呢。男人的價錢都比女人高,算起來還是該你跟我繳費。”
“你,你,你……”老婆淑芬氣得說不出話來。
江一平得意地笑了,真要耍起無賴來,她哪裡是自己的對手。
“好!你說的!從明天起,我就搬出去租房子住!”淑芬撂下一句話,沖進屋裡開始收拾東西。
真討厭!每次吵架後都這樣,收拾東西作勢要出門,這裡是三環路,本來就比較荒僻,要是出點事情,還不是自己難堪。無奈,只得去勸住老婆,又摟又抱又哄,對方哭哭啼啼一番後,還是執意要把房產證名字加上。
“其實現在加不加都是一樣的嘛。”江一平道。
“別跟我整那一套,新婚姻法我也知道,可要是房子升值了什麼的,我每月把錢全部花生活費裡就太不值得了。再說了,我要的只是你的一個態度,看你在不在乎我,愛不愛我而已。你怎麼就那麼不願意啊?”
“那你看看人家蕭瀟,不也……”
“我呸!”老婆吐來了一口唾沫,沒躲過,江一平只得皺眉擦擦自己的臉。他老婆在外面那是有名的冰山美人,一付不食人間煙火的小龍女模樣,誰能想到她天天在家裡都跟自己上演河東獅吼不說,還跟歐陽峰華山論劍似的連口痰武器都用上了,真惡心。
老婆還在叫囂:“你不提蕭瀟還好點兒,你一提她,我覺得她整個就是一前車之鑒啊!自己為了老公一家人無私付出吧,好了到頭來躺手術台上,人毫不猶豫就把她給犧牲掉了。她死了,就只苦了她老爹一個。別人一家人照樣團團圓圓地過得開心,聽說她老公現在又要再婚了吧?你說女人做到她那樣算是完美了,可值得嗎?我要是生了這種女兒,寧願把她揣回自己肚子裡再拉出來得了。我才沒她那麼傻……”
“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再對著我吐口痰了?”江一平打斷自己老婆的話,問道。
“能,你把我名字加上我就好好伺候你。”
“你是不是什麼都要跟我分得那麼清楚?”
“是你跟我拎得清,好不好?你要是真的愛我,怎麼會介意房產證上加一個我的名字?再說了,我這個向來就是人對我好一分,我就報答兩分的。我要的,無非是你真心愛我的態度而已。”
“那我平時對你的好,你都感覺不到我愛你嗎?”
“你別跟我整那些虛的,來點兒實質的好不好?真的愛我,就去把名字加上。我為家裡的貢獻也是出了一半力的。”
“是不是什麼都要分成一半一半,弄得很清楚了,你才開心?”
“就是,這家裡目前就只有我們兩人,是什麼都得一人一半!”
“神經病!”
“我告訴你,江一平,你要是再不答應我,我就和你離婚!”
近來淑芬老把離婚掛在嘴上說,這讓江一平也開始認真考慮兩人是不是要離婚這件事了。
第二天,淑芬真的跑到外面看起房子,立意要搬出去租房住時,江一平更是覺得兩人的關系似乎快要走到頭兒了。
偏偏在這時候,他那久已不再聯系的前女友李佳佳卻打來了電話,告訴他她雖然和他分手已經快五年了,但這五年來也一直沒有放下過他。當年之所以疏遠他離開他也不是因為不喜歡他,而是因為她的母親得了癌症,害怕拖累他才不辭而別一走了之的,現在她母親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了,她才想到告訴他這件事。
“對不起,佳佳,可是我已經結婚了。”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你過得幸福的話,我絕對不會來打擾你,可是昨天我聽嚴立山說你現在的老婆對你很不好,還要搬出去住了。我才想到給你打個電話,關心一下你的。”
這李佳佳,想趁虛而入吧。江一平得瑟地想道,心裡一陣澎湃。
兩人很快就約好了再見一面。
見面後,很自然而然地就發生了從前戀愛時發生過的事情,江一平感到自己初戀時的熱情與激情也隨著李佳佳的回歸而重新回到了自己體內,這一晚過得別提有多愜意了。
“佳佳,你這麼優秀,為什麼這麼多年你都沒有再找別的男人?”
“我說了,我真的放不下你,真的。一平,既然你老婆對你不好,不如你和她離婚,和我一起過吧,我一定會好好對你,把我們失去的一切全都補回來。”
“這事兒啊,我還得想想。”
“你愛她?”
“也談不上愛,反正年齡大了,父母又催我結婚,你又沒有半點兒音信,看她人還老實對我又好,就稀裡糊塗地結了婚。”
“她對你好的話,就不會逼著你去做你不願意做的事情了。你要是和我在一起,我絕對不會勉強你做任何事的。”
大概是舊情重燃的愛火太猛,江一平已經忘了當年這個李佳佳如何在大雨滂沱的夜裡逼著他出門給她買冰淇淋的事情了,對於李佳佳的表白十分感動,離婚的念頭再次縈繞著他,揮之不去。
“淑芬,我想通了,我們離婚吧,你這人太看重錢,不是我理想的妻子。”江一平第二天一到家,就對守了一夜通宵未眠的老婆說道。
“你昨晚上哪兒去了?”淑芬問道。
“我在外面的網吧裡打了一夜游戲。”
“我呸!”又是一口唾沫,這一次江一平僥幸躲過了,就沖這個他也得和這女人離婚。
“編,繼續編。”老婆冷笑道。
“你都不相信我,這日子真沒法過了。”
“你昨晚和李佳佳在一起!你一走,她就打電話告訴我了。”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們倆更沒法一起過日子了,所以……”
“不過就不過,別以為我離了你沒法生活。只是,這家裡要怎麼拆分?你給算清楚了。”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這人就是只知道錢,你怎麼不去賣?”
“對,我就是只知道錢,你給算算吧。”
“你想怎麼算?”
“公平點,一人一半,我也不貪你的,我只想拿回屬於自己的那一半。”
“也好,那……”江一平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見老婆已經瘋了一般沖進小臥室,從裡面提出了一把鋸子,該不會是絕望之下想要殺了自己吧?江一平趕忙朝後退去,尋找掩護,隨手拽了把椅子在手裡。
不過,老婆並沒有沖過來鋸人,而是鋸起了他們的結婚照。
江一平冷冷看著。
老婆鋸完結婚照後,抱著她自己的那一半,收拾起箱子就出門了,地上,只剩下江一平自己的半張相片在皺眉苦笑。
雖然已經下定決心要離婚,可是想到自己剛娶老婆那會兒時的恩愛,江一平心裡還是有些郁悶,一時又想沖出去挽回老婆,可是老婆吵架時那種惡狠狠的嘴臉,又讓他覺得就此解脫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心裡正在翻江倒海,反復思量的時候,他的前女友李佳佳再度打來了電話。
“一平,你該不會怪我自作主張告訴你老婆了吧?”
“沒有,她知道了更好,反正我是下定決心要和她分開了。”
“那她怎麼說?”
“她說只要我把什麼都分她一半,她就答應離婚。”
“你答應了?”
“由她去好了,再說有些東西本來也有她一半的。”
李佳佳在電話那頭沉默了,這種沉默讓江一平的腦子裡電光火石般一閃,但很快,李佳佳又說話了:“一平,那我現在過來看看你,好嗎?”
江一平猶疑道:“這不太好吧,淑芬她剛剛出門。”
“我也是放心不下你,只是來看看。”
“那……好吧。”他也真的想再看看自己的初戀情人,尤其在這樣的時刻。
可是,左等右等,李佳佳都沒有來,再次打她電話,已經處於“無法接通”的狀態。看來她是不會來了。
此時已經冷靜下來的江一平也慢慢感覺到,李佳佳對他說的話有很多都需要打個問號。自己混得差的時候,這李佳佳就因為她母親“得癌症”消失了,現在自己也算是走上了正軌,她母親的病情也跟著穩定了,她也再度出現了還是那麼關心他愛他。自己會不會把自己的魅力太過於放大了?畢竟在他可以說是一無所有的時候,身邊支持他的人除了父母就只有老婆淑芬一個。
想到這裡,江一平才開始想起老婆淑芬來,她一個弱女子,在這個大城市裡無親無故無靠,會跑到哪裡去呢?以往老婆吵著要離家出走,自己可一次也沒有讓她走出門過,這一回看著她提著箱子跑了出去也沒有去追,別出什麼事兒就不好了。
江一平這才焦急起來,立刻出門去找老婆。
剛走到電梯口,就發現幾個消防隊員正在電梯處忙活,旁邊看熱鬧的人和小區保安圍了一圈。
“怎麼了?”江一平問道。
“電梯又卡住了,現在好像還有兩個人困在裡面呢。”一個女人答道。
“不是我說你們,這電梯早就有問題了,不止一次關著人了。”另一個老婆婆不滿地跟保安抱怨。
江一平已經將視線投向了樓梯通道,這可是21樓,走下去得費很長一段時間,而且樓道裡一向陰森恐怖沒什麼人氣。
“好了,好了,打開了。”有人說道。
江一平轉過頭循聲望去,只見緊閉的電梯門已經被強行打開了,可以看到裡面的電梯正卡在20至21樓之間。
“救命!”
“救命啊!”
從電梯露出半邊空間裡面傳來了兩個女人焦急的呼聲,江一平腦袋“嗡”的一聲響,裡面竟然是老婆淑芬和他的初戀情人李佳佳,她們兩個怎麼會坐同一架電梯?怎麼老婆走了那麼久也沒有離開小區?
江一平想往前湊,卻被保安攔住了。
只聽消防人員對裡面的兩個女人說道:“別急,我們馬上來救你們,現在千萬別亂動,不然電梯再掉下去就不得了。”
“讓我進去!讓我進去!”江一平著急起來,對面前的圓臉保安吼道。
圓臉保安被江一平的氣勢嚇呆了,想起自己曾經探監時看到的景象,那些犯人們也是趴著鐵柵欄這樣吼,只不過台詞剛好相反。
“一平,是你嗎?一平,快來救我。”裡面傳來女人的聲音,很顯然淑芬已經聽到江一平的聲音,開始在電梯裡呼救。
“一平!救我!”李佳佳也急忙在裡面叫道。
大概是這時候才意識到和自己一起被困在電梯裡的女人竟然就是那個素未謀面的情敵,老婆淑芬不顧危機當前,一如既往地爆發了:“你就是李佳佳?什麼東西?憑什麼喊我老公的名字?狐狸精XXXXX……”
“你就是那個黃臉婆?你不是已經走了嗎?合著走了這半天就一直拖著行李箱上上下下坐電梯玩呢?我看啊,這電梯就是被你坐壞的。”
“不要臉!”
“說誰不要臉呢?一平愛的人是我不是你!你不要再死纏著他不放了!”
“去你媽的!”
電梯裡面傳來兩人掐架的打鬧聲。
外面的消防隊員急得滿頭大汗:“你們別動,別動啊,這電梯……”
江一平情急之下,竟然迅速撥開圓臉保安,沖到了電梯口,還朝裡面探出手,道:“老婆,快上來!”
一只手緊緊抓住了江一平,他趕忙拽住,消防隊員卻在他身後急道:“你誰?快走開!別添亂!危險!”
但江一平充耳不聞,拽著那只手,終於將對方從電梯裡面拖了出來,是李佳佳。她的雙手也已經牢牢抓住了江一平,但大腿卻還被電梯裡的淑芬緊緊抱住,使勁撲騰。
就在這時候,電梯傳來一陣劇烈的響動,在搖晃中又猛然下沉了一截。李佳佳的身體又被拖回去一些,她急道:“放開我!”同時努力想要踢開電梯裡的淑芬。
“我不放!除非你放開我老公!”
“淑芬,別鬧了!我先把她拖出來,再來救你。快點松……”話猶未了,電梯一聲巨響,傳來鐵鏈崩裂的聲音。
緊接著,“匡啷”一聲,電梯飛速往下掉去。
盡管消防人員緊急采取措施,終於將電梯穩住,使得電梯沒有一下子掉到樓底,但慘劇還是發生了。
橫亙在江一平和金淑芬之間的李佳佳,在電梯迅速下滑的瞬間被攔腰截斷,上半身留在了江一平這邊,而下半身卻在金淑芬那邊。
看著李佳佳的半截殘屍,江一平驀然想到,老婆說過什麼都得和他一人一半。這下可好了,連他的情人,也是夫妻兩人一人一半給分了,夠公平了,老婆再也不會和自己吵架了吧……
他開始在眾人驚懼的目光中哈哈大笑起來。
幾天後,江一平出院了,由於情人和老婆都死於非命,他的精神一度崩潰,不過最近在家人的關懷下,他已經漸漸恢復了正常。
不過這種現象沒有維持多久,他的家人就再度接到江一平的哥們嚴立山打來的電話。
“一平他又瘋了。”
“怎麼回事?”
“他現在正在房管局大鬧,非要把房產證加上他老婆的名字,說這是他老婆最大的心願,不加上的話,老婆就天天和他吵架,他都沒法過日子了。”
“誰和他吵架?淑芬不是已經死了嗎?”
“我看他腦子又不清楚了。還是請醫生來看看,要不,就請上次給我們家驅邪的那個靈媒師也可以。”
最終,在靈媒黃雅娟的建議下,江一平家人請人做了一個寫上江一平和金淑芬兩人名字的假房產證燒了,江一平才感到老婆的吵鬧聲真的離他遠去了,自己也才恢復了正常。否則,他一到家就能聽到老婆絮絮叨叨的抱怨與怒斥縈繞在耳。
“早知道她那麼在意這套房子,我一早加上她的名字就好了。”江一平懊惱地對哥們嚴立山說道。
“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她在乎的,其實不是這套房子,而是你對她的認可。”一旁的靈媒黃雅娟聽了後忙道,知道面前的兩個男人未必能夠明白自己幫助他們的真正原因。她十分同情那兩個因為劫緣而不能往生的女子怨魂。讓她們早一點釋然開始新生,才是她抑制住自己對這涼薄之人的憤怒而出手的真正原因。
“說實話,我有時候真的不明白女人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麼。”江一平道。
黃雅娟搖搖頭,轉身離開前對江一平說了一句話:“你自求多福,不是每個女人都像你妻子那麼容易滿足的。”
“她要是容易滿足,就不會天天吵著要我加她名字了。”江一平憤憤道,但黃雅娟已經佝僂著背影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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