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是一座小城,時間是兩年前。物質生活日與增長髮達的年代。
小城向西的方向,有一家小小的雜貨店,不起眼,作為一個郊區的雜貨店,它已經盡到了自己的義務——偏僻,破舊。裡面賣的東西還是一些三年前流行一時的食品。
兩年前,這家雜貨店的生意竟然開始慢慢地變好。就在那個雜貨店和旁邊一家修單車的店舖中間擠出的一道狹小的空間裡坐著一個穿黑色斗篷的人,性別無法分辨,側身面對外頭,手裡一顆不知道哪個國家的銀色硬幣不斷地被他拋向空中再次落到手裡又再次被拋向空中。
他是個算命的,來找他算命的人排成50米的長龍等待天機的洩露。他從不說話,身子前方擺放著兩個碗,一個是紅色的一個是藍色的,紅色代表是,藍色代表非。當然,算命師從來不講話,他只回答人家提出的是非題,他將硬幣拋入哪個碗裡就代表他對來客的回答,且命中率達到100%。
很靈,當然很靈。算命師就像是人間和神界的一個通道,為人類偷取預先安排好的信息。可是,算命師有一個原則,他從來不為人算生死。他那兩隻碗旁邊用一塊褐色的牌子寫著幾個黑色,「不算生命吉凶。」他也不會定時出現在這個地方,只是隨機出現。
那天下著暴雨,雨水滴落在算命師的兩隻碗裡滴答作響,他手裡拿著那個不知道是哪個國家哪個朝代的硬幣玩弄在他的手掌中,今天沒有生意,下雨天路過的人也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他拋著硬幣,玩弄在手掌之中不亦樂乎。
一道閃電劃過晴空,雨點打在地板上的聲音變得很大,算命師將那個拋硬幣的動作停了下來,那可硬幣被緊緊地握在了他的手上像是要嵌入肉裡面,他看到雨簾裡——那個人又來了。
那個人叫做楊威,30歲左右,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是一家大企業老闆的女婿,也是岳父公司裡的一名部門主管,平常沒什麼事情可做,部門的事務有一個助理幫著全全打理。
「你又出現了!」他笑著對算命師說。算命師不理他,身子依舊側著。
「你是不是啞巴啊?呵呵。」楊威繼續道。
算命師依舊不說話,過了一會兒,他才又拋棄了那枚硬幣。他不想打理他。
「上次的事情對你打擊很大吧,嘿嘿。」楊威的口氣裡明顯帶著挑釁和嘲笑,「今個兒我要你幫我算一件事情,你一定要給我算準咯,喏這是給你的酬勞。」
他扔了一個牛皮紙包裹到算命師的面前,說,「這裡是十萬元,你幫我算一算,這一次我岳父是生還是死,你可要給我算準咯!」
又是一道閃電劃過天空,白色的光劃過算命師的斗篷照得他那幾縷留在都碰上的水痕閃閃發亮,他再次將硬幣握在手中握得很緊很緊。他想起了3年前的事情。那時候楊威來找他算命……
楊威本來就是一個很閒的人,他沒事總是喜歡去找茬,有時候到路邊去偷老頭子的象棋子,有時候把人家曬在外頭的臘腸拿去餵那隻隔壁房阿姨的惡犬。他那天看到這裡排著長隊,就也過來湊湊熱鬧了。很多人都說這個算命師很靈,所以他就像整一整這個算命師。
他把一千元扔到算命師面前說,「聽說你算命很準時吧?」
算命師點了點頭。
「好!」楊威看了看那塊寫著不算生命吉凶的牌子然後說,「我讓你算一下,我隔壁家的那條咬了3個人的惡犬明天會不會死。」
算命師將手中硬幣抓在手中,有些遲疑,他微微轉過臉看了看那張就放在自己腳邊的1000元的信封,猶豫了一下,想,我不算人的生死,但是算狗的生死應該沒問題吧。於是,他將硬幣拋到了那個藍色的碗中。意思是那條狗不會死。
楊威說,如果他算對了,他不但會給他這1000元,而其還會多給他1000元。
算命師繼續拋著那枚手中的硬幣,越拋越快,越拋越有節奏,那可硬幣在他手裡像是一顆愉悅的心一樣跳個不聽。
楊威把那天狗給殺了。那天和算命先生說完以後他直接拿著一塊大大的磚頭跑到隔壁家一轉頭扔過去拍死了那條狗。他認為這樣就能打破那個算命師命中率100%的神話了,他也可以為那些平常被巫術騙的老百姓出出氣。
第二天,楊威得意地拿著那條狗的屍體到那個小商店去找算命師,可是……那裡只有兩個碗和一塊牌子,算命師已經不見了,他似乎像消失了一樣,從此不再出現。
直到兩年前,他又回來了……
楊威死死地盯著那個紅色的晚,他等待算命師拋出的硬幣落在那個碗裡。可是那個碗裡除了雨水還是雨水。算命師將硬幣死死地拽在手中,側著身子。那捆十萬元的包裹漸漸地被雨點打濕。
「你到時給我算啊!」
算命師被楊威這一吼下了一跳,他的吼聲比雷聲還要大,像是要砸開算命師的耳膜一樣。算命師伸出一隻手指,他的手指纖細白皙,像一個女子的手,也許她是個女的。然後指了指那塊放在兩個碗旁邊的牌子上面寫著,「不算生命吉凶」。
「你是什麼意思?」楊威問道。
算命師沒有回話,手裡拽著硬幣生怕它會自己跑到碗裡。也許上一次的事情給他帶來了什麼不測以至於他開始害怕這個叫楊威的人,害怕自己再次觸犯這個規矩。
「你裝什麼清高!」楊威再次吼道,「要不是我岳父還不死我哪裡趕得來問你這些白痴的問題。對!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對,那條狗本來不會死的,那天我拿磚頭去打它的時候打了好多次沒打中。平常那條狗見到我都會吼我,可是那天我走過去它卻一聲不吭,後來折騰了好久,我才打死它的。我知道你算命算得準,這一次你就告訴我——」他喘了口氣,「你就告訴我我岳父這一次到底會不會死吧?他一直以來心中都有問題,這次已經是第19次手術了,每次他立完遺囑以後卻又奇蹟般的活了下來,這一次我看到他挺嚴重的,昏迷了幾天了,我覺得他已盡天數。你告訴我好不好?告訴我!」
算命師拿起那捆十萬元墊在手裡輕輕拋了拋,然後搖了搖頭,扔回去給楊威。
「求你了!」楊威跪在了他面前。一聲悶雷再次穿過天空直接算命師的心。
「求你了!」楊威再次將那捆錢放到他面前頭低下來差不多碰到那個紅色的碗。
算命師覺得這個人已經無藥可救,他現在是在乞求他的岳父早點死掉,死了以後他將能得到一大筆財產。
雨越下越大,楊威可以感覺到那些雨滴濺起來的水花飄到了他的臉上許久,許久……他聽到了硬幣掉落到碗裡的聲音……
是紅色的!也就是說,他將得到一大筆財產!
他謝過算命師立馬轉身跑了回去。
「下個星期五!下個星期五!22:23的時候!」他邊奔跑在雨中心中默唸著,「下個星期五!下個星期五!22:23將成為老頭子的祭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楊威的笑聲貫穿著空氣在雨簾裡散開,那酣暢淋漓的狂野,那種釋放——足足讓他感覺到輕鬆,他身後,那個算命師又不見了,只有兩個碗和一塊牌子。
星期五,楊威站在病房裡,病房裡只有他和他的岳父。他的妻子回家給他們做飯。醫生叫楊威出去簽字,他看了看診斷報告,上面已經寫著「晚期」兩個字。可是楊威並沒打算將這個信息告訴任何人看。他簽了字再次回到病房。
岳父微微張開了眼睛,他看著眼前的這個戴著黑框眼鏡的人,他想說什麼卻被他打斷了。
楊威看看手機,上面顯示著22:10,再過13分這個老頭就要歸西了。在這最後的十幾分鐘裡他將要把他這幾年來心中一直壓抑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這個老頭,讓他知道這幾年他心裡受到的委屈。
「老頭子!」他叫道,「你知道你要死了吧,呵呵,再過13分鐘,你就永遠地閉上眼睛了,你遺囑上寫的財產將屬於我的。」
老頭子看著眼前這個平時溫文爾雅的男子一下子變得像一頭惡獸,抓緊了床沿。
「你知道我這些年來是怎麼過的嗎?」楊威喊道,「你就仗著你家有錢!就能把我這樣一個男人扔給你那個寶貝女兒欺負時嗎!嘿嘿,想到你也有今天,我真的感覺到爽快,平時你是怎麼樣對我的?你今天終於知道後悔了吧。你把我安排在一個小崗位,又不給我實權,你讓我娶你女兒,卻總是讓我遷就她的任性!你知道我是男人嗎?你知道我也想你一樣有著男人的尊嚴嗎?憑什麼你在外頭可以玩女人,就不讓我玩?還叫人跟蹤我然後通知你女兒到現場抓姦?讓我在她面前下跪求饒?憑什麼在家就是我做家務而她!你那個任性的女兒就能躺在沙發上什麼都不容做還在一旁指指點點!你從小是不是就是這樣教她的?這樣教育她教訓她的老公!」楊威越說越得意,「你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你那個寶貝女兒!而我呢!如果不是為了你那幾個錢,我才懶得待在這裡和那個女人過到現在!哼——!這下好了,還有幾分鐘你就永遠地閉上眼睛了,我曾經發誓過在你死之前我要告訴你這些,好讓你後悔,好讓我壓抑了幾年的憤怒得到釋放,你死後我將繼承你的部分財產,其實你這樣也是為了你的女兒吧,至少你死後有一個我幫你照顧她!你做夢!這下我有錢了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你女兒離婚!哈哈哈哈!」說著楊威仰天大笑,他放肆地笑,用力地大笑,他想把這幾年的憤怒都笑給眼前這個人聽。
手機上的時間顯示22:23,老頭子依舊看著這個狂野的男子,看著他仰天長笑的聲音漸漸地弱下去……
醫生推門走了進來,說:「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楊先生剛才的報告我給錯了,你的岳父沒事,過兩天就能出院了……」
楊威感覺到心臟像有什麼東西牢牢地扣在了上面,越縮越緊越來越痛,他忽然感覺到全身無力,眼前一片模糊,然後,一切的回憶像電影膠片一樣狂亂地顯示在他的眼前。怎麼回事?難道,難道他要死了嘛?
窗外再次下起了大雨,打在了樹葉上嘩嘩作響,一道閃電劃過夜空,照亮了整個大地。
鏡頭從醫院再次轉回那間不起眼的小商店,那個小隔間,算命師穿著黑色的斗篷側身而作,他在燒著一些錢,是那捆楊威給他的十萬元人民幣,而那個紅色的小碗裡停留著的硬幣顯示出一個人的頭像,不知道是哪個國家或者哪個朝代的,上面印有一個人頭像,人頭像待著黑色的邊框眼鏡,約莫30歲左右,是個男子……
算命師拿起硬幣一遍又一遍地把它拋向空中,一遍又一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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