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輛沒鳴叫、但看上去卻極象救護用的車子在黑夜的籠罩下急速駛入市第二醫院。來到急診室大樓前,車子還沒完全停穩,后門就已經被人從車里面推開了——兩個身著醫院護工服裝的人匆匆把一個女人抬出車子。女人雙目緊閉,穿著襤褸,好象是患有重病正處在昏迷中一般,軟綿綿地任由他們抬動著。
這應該是醫院出的急診吧?
奇怪的是,他們沒有將這女病人送入醫院急診大樓內,而是把她棄放在大樓外的花臺旁。其間他們還做賊似的左顧右看著,一放下那女病患,兩人就急不可耐地飛快鉆回車子。
“沒人看到吧?”車子前坐的胖男人問他們。
“沒人看到!我們一直觀察著周圍動靜的,胡主任放心吧,沒人!”他倆異口同聲回答。
胡主任滿意的點著頭催促駕駛員:“那好,快走吧!別惹出禍來!”
車子才開出第二醫院大門不遠,一陣大風狂起。貼在車子外側用來臨時遮擋車子側門處的紙片片給這大風吹得飛去一邊,露出了車子本被遮著的幾個“市第三醫院”的紅紅大字。
二
市第二醫院的黃副院長一早剛趕到辦公室,拿了昨晚因為急急被下屬請著去吃飯,而草草鎖在辦公桌里沒忙得收拾的一位病患私送的一疊厚厚鈔票。他正準備著再開車一趟把錢送回家去時,被桌上的一陣電話給打斷了。
“喂!誰?”他看看來電顯示——院辦公室的,便沒好氣的問。
“黃副,哎呀,可不好了!昨晚發生了件事,這不正想給您請示一下怎么處理它好呢!”是院辦金主任焦急的聲音。
“什么事啊?”黃副很不高興金主任打斷掉自己送錢回家去一趟的計劃。
“黃副,這事有點急呢!而且也不方便在電話里說。……您看,要不我來給您當面請示下?”
什么事,還這么神秘?
“不能等到九點的院中層會再說嗎?”
“怕是不能在這會上說的……想先向您請示了處理掉!”金主任語氣很急。
“那……好吧,你過來吧,我等著你。”黃副希望他能快點說完事,自己才好在九點的會前趕著回家一趟。
三
“什么?什么?他三醫院敢這樣整咱們院?”黃副才聽完金主任的話就激動不已。
金主任順著他的話跟和著說:“是啊,三醫院這做法簡直是耍下三濫,把沒錢交費醫治的大包袱甩給咱們院來,還乘著晚上、偷偷摸摸的,虧他們干得出來!還好被咱們院里那個出去宵夜的小護士看見那車子上的字了,不然還真不知道是他們下的黑手呢!”
黃副點頭:“但這事還不好抖出去,畢竟沒弄到他們的現行啊!那么,現在這女人的情況怎么樣?”
“還在急診過道放著呢!昏迷著,沒做檢查,但估計是尿毒癥和腎衰竭,很麻煩。……三醫院這黑手下的可夠陰的!”
“嗯,”黃副頻頻點頭,“醫院可不是慈善堂,尤其是這樣的重癥,治起來費用可高呢。今年我們院的病患欠費已經不少了吧?如果再攤上這個,你我的年底獎金可真得受影響了。”
“黃副,那您的意思是……?”
“我想聽聽金主任的意見,這事怎么處理好?你畢竟是院辦主任嘛!”黃副探頭問金主任。
金主任湊上前,討好地道出自己的處理辦法:“黃副,您看這樣可好,咱們再把包袱給他三醫院丟回去……”
“不行!他們準有準備了,如果被他們抓到反咬一口,對我們院可就不好了。”
金主任更湊近一點兒,又說:“要不,咱們這么著……”
聽完金主任的辦法,黃副心里是很同意的,可面上卻擺出一副疑問:“啊?這樣怕不好吧?是不是有點不太人道了?……要不要和張院長通個氣啊?”
“黃副,人家三醫院敢做,咱們為什么不敢呢?如果不做,那咱們是不是要為她買單治療啊?這樣子,咱們全院職工的利益可都要受到影響的。……老實說,看她的樣子,我估計就算救了也不見得救得好。……您早晚是咱們院院長的,聽您的指示不就可以了,又何必請示在國外考察著、就快退了的張院長呢?”
金主任在官場摸爬滾打這幾年,可不是白混的,早知道見人說人話,見鬼講鬼語的道理了:現在他黃副可是新院長的第一侯選人,得多拍拍他,靠好了黃院長這棵大樹,未來才有得他金主任——或者是金副院長——的蔭涼享受嘛。
金主任這話的后半句黃副聽著是舒服極了,笑瞇瞇的點起頭來:“金主任不愧是咱院的智囊啊,說話就是顧著全院同仁和院里的利益!我看就照你的意思辦了這事吧!……哦,別忘了叫那個小護士別亂說話,這事我們倆知道就行了。”
四
也是深夜,也是一輛外觀象救護的車子,不同的是停車的地點是在一條不知名的昏暗小巷子里。車上也是下來兩個人抬著那可憐的昏迷中的重病女患。他們草草把她放在巷子拐角處。
“唉,這樣只怕這女人挨不過今晚了吧?”其中一個人小聲嘟喃著。
“別發慈悲了,你我也沒法子啊!”另一人回他。
“愿菩薩保佑她吧!”先一人哀嘆。
兩人放妥女人后,逃也似的回到車里。
車子一溜兒煙迅速離去,誰也沒看到這一幕。
五
黃副院長下班開車回到所住的別墅小區大門時,忽然瞥見挨著大門不遠的圍墻邊上一動不動躺著個蓬頭垢面、衣著襤褸的人。他很奇怪別墅區保安怎可以允許這樣的人睡在這里!這可是很丟這高檔住宅區臉面的事啊!
路過小區門口的保安跟前時,他搖下車窗,憤憤向著那兩個傻冒道:“這是高級住宅啊!還不去管管門口那流浪漢,讓這樣的人睡在這里象話嗎?”話說完,就自顧自的向著他自己那棟別墅開車進去了,再沒理會保安們。
兩保安面面相覷,不知道這位黃副院長說的話是什么意思,門口哪里有什么流浪漢呢?
六
黃副洗了澡返回臥室時忘了把臥室的燈打開,是摸黑上的床。
才躺下,他就感覺有人在拉自己的被子角。
低下頭一看……
微微的晚風正好把窗簾吹開些須,幽幽的月光透進一線。
女人苦著臉對著已經嚇癱過去的黃副慢慢挪步,同時伸出枯瘦如雞爪般的雙手……
七
金主任這兩天連續參加了兩位身邊重要人物的追悼會:一是在三醫院也干著院辦公室主任的老同學胡主任;二是本院的黃副院長。
他們兩人的死都來的很突然,而且同樣查不出是什么原因導致的死亡,就這么說沒就沒掉了。
但黃副院長的死,于他來說應該是極為有利的:因為在本院,憑他金主任和將退二線的張院長的要好關系、以及和上下同事們打成一片的人緣,沒了第一院長侯選人的黃副院長擋道,他可有極大機會排到第一了!
剛暗喜著給黃副院長遺體鞠躬起身的金主任,突然在一晃眼間隱約見到個人影在黃副遺體前一閃而過——那纖弱的體型,真有點象那晚自己授意院里護工丟棄的那個窮女病患!
但再揉眼細看,除了前來參加追悼黃副院長的人們,哪里來的別人嘛!是自己想太多了吧?那個女人的病怎么可能好掉、還跑來參加這追悼會呢?還是應該把思想重心放到競爭院長職位的大事上來啊!金主任的嘴角在不易察覺抽笑著。
八
金主任的追悼會居然也在兩天后舉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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