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流傳著這樣一個故事:一輛出租車,一條紅裙子。
出租車的主人,名叫老張,人與車相伴已有七個年頭。對車,老張視如親子。一年一年,老張衣帶漸寬,又加腰椎肩盤突出,成日坐在車中,穿戴也愈漸邋遢,只把車打抹的異常幾凈。與七年前初遇時般。
愛子每日載著老張,擁擠的城市中,有他們的一片樂土。車是老張的飯碗,是老張身上的肉,是老張的命脈。但最近,有些不對勁。人車的心筋是連在一起的,老張很清楚的意識到,出了問題。
老張恍惚。坐在車上,找不到以前人車一體的感覺。每次發動車時,那聲音不再轟鳴一瀉千里,卻好似悲從中來、有滿腹的委屈難述。老張苦思,不成;又冥想,無果。他摸著車,仍不得其解。哀嘆。
勞累幾日的老張終于撐不住了。躺在床上,輾轉難眠。重爬回車里,俯臥在方向盤上,不知過了多久。
爸爸。爸爸。
老張驚醒。環顧四周,哪有人影?老張全身攤進駕駛座里。又要昏沉。
爸爸。爸爸。
老張瞪大雙眼。車里車外,遍尋不著這聲音的來源。
爸爸。
老張剛坐回車里,又聽到一聲,并且,是從音響里發出的。
是你呀。老張喜不自禁,摸摸這,摸摸那,不是在做夢吧?
爸爸,你現在仍在夢中,我和你的頻道只有在這時才會接通。這個聲音不緊不慢,聽我說,最近我很痛苦。
你怎么了?老張剛剛還高興的抓狂,現在也隨它一同傷心起來。
我在為你擔心。
為我?老張驚恐,究竟怎么回事?
從我出生到現在,只有你最疼我,你當我是親兒子,所以我喊你爸爸。那聲音有一絲的顫抖,仿佛飽含著無限深情。
對呀。老張觸景生情,往昔的點點滴滴,一起涌上心頭。
爸爸,我真舍不得離開你。除了你,還有誰會對我這樣的好?它一陣陣凄鳴。
老張一陣陣膽寒。舌頭僵直,到底……到底,怎么了?
爸爸呀,你別怕,先緩口氣,慢慢聽我說。它沉默幾秒,也歇片刻。爸,你會出事。七天后的下午七點半,一個身穿紅裙子的女孩。你將從她身上碾過。她的內臟,頭顱,在我的輪下干癟,我的全身,會被她的鮮血染紅。
老張已經手腳冰涼,汗如雨下。怎么辦?孩子,救救爸爸!
它卻安靜。
老張瘋狂搖動著方向盤。告訴我呀。
它仍安靜。
老張絕望的垂下頭。瞬間,他靈光一閃。乖孩子,你是警示爸爸來了,對不對?那我這幾天不出車。可以了吧?老張懸著的心總算暫時落定。不禁得意,誰有他這樣的福氣。寶車,給他帶來運氣,引他逃離劫數。老張想到一句話。好人有好報。七年來,他對寶車無微不至的照顧,終于感天動地。寶車寶車,以后我更會好好待你。老張立誓。
爸爸。它驟然又出聲。
老張心里咯噔一下。
沒用的。你躲不掉的。這是一個詛咒。她會一直跟著你,只要你和我在一起。除非,你將她破解。
有破解的方法?老張快要跪到地下謝恩。
你誠心誠意去等她的出現。將她的紅裙要來,放在車輪下讓我碾過。詛咒自然會解。
就這樣?老張不可置信。如此簡單?
爸爸。機會只有一次。你要好好把握。寶車說完這句,從此沉默。
老張睜開雙眼。衣褲,鞋底,都被汗浸濕。他踏出車外,走到車前,對寶車常跪不起。
第二天,老張從積蓄中取出一千元,揣在兜里。他無心載客,以牛車的速度駛過一條條大街。等著第七天的來臨。老張懷著百分之八十的緊張外加百分之二十的興奮,一想到將和愛車為了共同的幸福而與要命運抗爭,老張的心臟一陣強有力的狂跳。
第七天,在些許陰暗的陽光下,平靜的到來。
老張駕駛著寶車,雙眼瞪如銅鈴,從未有過的謹慎。
中午一點左右,一身火紅闖入老張視線。比預定時間早。
老張把車停在路邊,下車,朝紅裙奔去。
察覺到什么,紅裙扭過身,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清澈的雙眼正疑惑的望著站定在自己身邊的老張。
姑娘,你的裙子很漂亮。老張還有些喘。一對眼珠子只在紅裙子上打轉。
姑娘心生戒意,要走。
姑娘。老張上前堵住她的去路。
你干什么?姑娘臉上紅潮一涌,氣急。
我想買下你的裙子。老張摯懇的望著她。
神經病。姑娘又要走。
老張再攔。我給你錢,口袋里的錢還有余熱。硬塞在姑娘手上。
姑娘一張張查驗著紙幣的真偽,不時狐疑的拿眼角掃一下老張。姑娘緊握著厚厚一疊,不舍放開,又不知老張葫蘆里賣什么藥。兩難。
你到底要什么?姑娘的口氣軟了下來。
老張真情告白,只要你的紅裙。
我都穿過了。
沒關系。我就喜歡舊的。
可,姑娘面露難色。可我總不能在大街上脫給你吧?
老張左右一望,欣喜,拿手一指。那不是公廁嗎?你去換,我等你。
姑娘進公廁換衣服。老張守在門口,不免得意,寶車似乎也在向他致意,干得漂亮。老張幾乎想吹口哨了。
姑娘出來,紅裙送到老張手中。姑娘換了一件天藍色連衣裙。這是我朋友的,本來今天是要還她……姑娘又說些什么,老張聽不到了。他迅速跑向車,緊抓紅裙。
紅裙平鋪在地。呈人字型。老張發動車子,踩油門,再踩油門,離盒一松,車沖出來,將紅裙狠狠碾過。
一路飛塵蕩起,壓出兩道輪印的紅裙被老張甩得不見蹤影。老張雀躍得大叫,猛拍喇叭,引得行人注目。路邊有人招手,老張靠過來,載上客,寶車有如重生。老張笑得忘形,乘客被弄得莫名其妙。
掃去了晦霉,人與車都格外精神。生意也好得出奇。一千塊錢就這樣沒了,是有點心疼。不過,買來了平安,值得。努力跑,錢還是能回來的。客人一個接著一個,老張加大馬力。
遠遠的前方,出現一個小紅點。越來越近。老張覺得眼熟。車里的電子鐘顯示,七點半。
寶車和老張都為那紅色身影失神,只顧卯足力靠近。老張想掉轉車頭,方向盤卻銹死般的扭動不得。踩剎車,剎車竟然失靈。轟的一聲,車窗前一片殷紅。
老張的心跳沒有加快,老張的呼吸沒有急促,老張的頭沒有犯暈,他只是有些困惑。他走下車,雙腳踩在血泊中。車底露出一只手臂。頭顱,身體,在車輪下碾平,正像剛才老張鋪好的裙子,血還在汩汩的冒。一張接一張的百元紙幣似一葉葉扁舟,順著紅色的河流直下。
人越來越多。警察走近老張,老張不解的蹲在血中。用手拾起鈔票,仔細對驗著號碼。驚呼,這不是我的錢嗎?你拿了我的錢,為什么還要穿起這身紅裙?我親眼看到你換過來的呀!為什么?
警察要帶走老張。老張抱住車輪,不甘心的問呀問呀。又來一個警察,強行拖開他。老張坐到路邊,不住自問。人群漸漸疏散,事故現場勘察完畢,寶車被拖走。老張在懵懂之間,被帶進一間屋子里。警察坐在他對面,他們也有很多問題。
老張開始講述。喋喋不休。滔滔不絕。抑揚頓挫。
可我真的不明白,怎么會這樣?明明,咒被我破了呀!
警察舒緩一下皺緊的眉頭。我告訴你為什么。
姑娘舍不得那件紅裙,在你壓過之后,又撿回來。在朋友家洗干凈后,下午七點二十五,她穿著晾干的裙子回家。這時你的車超速行駛過來,剎車失靈,奪去了姑娘的生命。
怪不得。老張恍然大悟,她把紅裙撿回去……這個小氣的女人,因為貪財才落得這樣的下場。只害苦了我呀!還有我的寶車!寶車!它現在在哪里?我的寶車!
你安靜點。你的車在一個妥善的地方接受檢查。我剛拿到檢測報告。你聽好。你的車前一陣是不是剛做過一次剎車檢修?
是呀。老張點頭。
剎車里面的墊片是假冒偽劣產品。你不是裝不起好的,你也不是不知情,你只是貪圖便宜。剎車的失靈跟這個劣質的墊片有直接的關系。貪財的人是誰,還用我說嗎?
不過,你的故事,真的很有趣。我每天處理交通事故,像你這樣推陳出新的還真不多。
怎么會?老張搖搖頭,再擺擺手。我的寶車都告訴我了呀。告訴我了。
不怪我。根本不能怪我。
相信我。
相信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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