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男人欠了我的債,我在等他償還。初秋的天氣有些微涼,風吹過來的時候寒意侵人。怕寶寶會冷,我掀開浴巾把他塞進懷里,裹的緊緊的。“媽媽,我們可以去見爸爸了嗎?”寶寶稚嫩的聲音透過厚重的濕透的浴巾傳入我耳中,有些沉悶的感覺。“嗯,我們很快就可以看到爸爸了。”我說。
寶寶的爸爸是一個叫光爍的男人,眉眼和善,性格溫柔。我們是大學同學,彼此的初戀。畢業時,在許多同學之間的戀情都無疾的情況下,我和光爍成了為數不多的的幸存者,見證了最不被世人看好的初戀的圓滿。寶寶,是我們愛的結晶,美好初戀的證明。可惜的是,這些都已經成了曾經。我們懷著夢想,牽著彼此的手,互相支撐著奮斗了三年,終究一事無成。光爍說,我累了。然后,牽起一位富家女子的手,走進了婚姻的殿堂。
他忘記了曾經許下的承諾,忘記他曾說過會永遠愛我,他拋棄了寶寶,拋棄了我,背叛了我們的愛情。我光著腳,緩慢而艱難的走在黃昏的馬路上,灑下片片水漬,我在秋風中瑟瑟發抖,無視路人訝異的目光。我還記得光爍說過,最喜歡看我發絲濡濕,身上掛著漉漉水跡,裹著大大的浴巾從浴室里走出的那一刻。他說,雨涼,那一刻的你,像童話里的人魚公主,美麗單純的樣子,充滿了情欲的誘惑。光爍,你看,我依然還是你的人魚公主。而你,如同童話里那個負心的王子一樣,拋棄了我,愛上了女巫幻化成的公主。你和你的女巫,欠了我債,你們必須償還。
“媽媽,爸爸會喜歡我嗎?”懷里的寶寶有些不安的問道,惶恐的語氣里夾雜著一絲的興奮。“當然會了。”我笑著摸了摸寶寶小小的身體,隔著冰冷的浴巾,依稀能感覺到寶寶微熱的體溫,還有,強烈的怨恨。找到光爍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光爍的新家很大,華麗的紅木家具,一看就是真貨的古董花瓶,明亮的大理石地板,客廳中央的茶幾上擺著透明的水果盤,顏色鮮明的水果和泛著寒光的水果刀,搭配的很美好。
在這樣寒冷的初秋,光著腳踩在大理石地板上是很涼的。還好我已經凍的沒有知覺了,所以踩上去的時候,觸感并沒有想象中的冰冷。我在客廳里繞著圈,大大咧咧、踢踢踏踏的走著,意圖在這寂靜的夜弄出響亮的噪音。我并不介意自己身上的水漬是否會浸濕名貴的純羊毛地毯,以及這房子里每一樣我可望而不可即的擺設。我已經一無所有,也就無須考慮自己是否賠得起這樣無聊的問題。
隨手把一只花瓶推到,又順腳踹翻一張凳子,撲通,嘩啦的聲音在安靜的夜里顯得異常刺耳。我意猶未盡的瞅著一雙白瓷藍花瓶,正在考慮先推倒哪個的時候,光爍適時的出現,拯救了它們。“誰?誰在哪?”光爍的聲音帶著驚恐,低低沉沉的。大概是怕吵醒了熟睡中的妻子吧。真好,他還是和從前一樣溫柔呢,只是,這溫柔已經不屬于我了。我縮在客廳的一角,安靜的凝望著他,心里許多感情糾結在一起,泛濫成災。
“媽媽,那是爸爸嗎?”寶寶掙扎著,試圖從我懷里爬出去,“媽媽,我要看爸爸。”“噓...”我把寶寶從懷里放出來,食指搭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極小聲的對寶寶說,“我們來跟爸爸玩捉迷藏的游戲好不好?”“嗯。”寶寶興奮的點頭,伸出舌尖舔了舔從太陽穴那里流下來的濁白色液體。抱著寶寶悄悄繞到光爍身后,把寶寶放在他肩膀上。神秘兮兮的笑著伸出舌頭,做了個舔舔的表情。寶寶很興奮,手腳并用趴在光爍肩頭,小腦袋挨著光爍的脖子,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一下光爍的脖子。
我看見光爍打了個冷戰,手抖啊抖的抬起來,一點點靠近肩膀上的寶寶。我趕忙搶先一步,把寶寶從他肩頭拽下來。光爍摸了一下剛剛被寶寶舔到的地方,然后把手湊到眼前,細細的瞅著。也許,光線太暗,光爍看不清手上有沒有沾到什么東西,因此他扭亮了日光燈。
燈很亮,亮的有些刺目,我一只手舉起擋住燈光,一只手攬著寶寶,站在客廳中央望著呆住的光爍,傻傻的笑。“啊——”光爍看著手指上濁白混著殷紅的東西,慘烈的大叫,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這刺耳的聲音比刺目的燈光更讓我頭疼,我郁悶的皺起眉。寶寶咻一聲跳過去,小手很自覺的堵在光爍嘴上,“爸爸,不要吵,媽媽會生氣的。”光爍立馬安靜下來,不喊不叫,卻開始發抖。
他的眼睛睜得很大,驚恐的看著我。我緩緩走近,輕撫著他的臉,我說,“光爍,不要怕。我只是來討債而已。”“光爍,大晚上的你鬼叫什么啊?”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我轉頭,看見穿著睡衣的秀麗女子打著哈欠,懶散的倚在門上,腹部微微隆起。我望著她,軟軟的笑,我說,“光爍沒有鬼叫,鬼叫不是那個樣子的。”說完,我扯著嗓子凄厲幽怨的喊,“還我的命,還我的孩子,還給我啊——你欠的債,你必須還——”喊完了,飄飄忽忽的蕩到那女人面前,暴漲的指甲柔柔劃過她臉頰,依然軟軟的笑,“這才是鬼叫。
不懂不要亂說。”“媽媽好棒,爸爸你看,她嚇暈了哎。”寶寶高興的指著癱倒在地板上的女人,在光爍肩頭蹦蹦跳跳。“求求你們,不要傷害我,我知道錯了。”光爍跪在地板上,磕著頭,不停哀求。我笑,不去看光爍,只望著癱倒在地板上的女人,我說,“光爍,你知道嗎?聽說,水鬼的怨氣是最重的,因為臨死時的冰冷,和嗆水的痛苦。”我還記得,那時寶寶四個多月了,光爍卻執意要娶別的女人。
小小的出租屋里我糾纏著他,不肯放手,我威脅他說,你想娶也可以,你結婚那天,我一定會去道喜的,帶著你的孩子,我們的寶寶!光爍聽了我的話,竟然笑了,然后,做了個極聰明的決定——狠狠一腳踢在我肚子上。他看著躺在地上,雙腿間血如泉涌的我,說,這樣的話,我看你拿什么要挾我。說完,光爍轉身走了,我躺在地上,疼的爬不起來,只能無助的哭泣。后來,寶寶從我身體里滑出,蹣跚著爬起,舌尖舔著流到嘴角的腦漿,說,媽媽,不哭,寶寶不離開你。光爍那一腳,踢碎了寶寶的顱骨。
初秋的天氣,真的好冷,尤其是我抱著寶寶跳進深潭的那一刻。凜冽的寒,刺透我的骨,融入我骨髓間。光爍的牙齒打著顫,他說,“求求你,放過我吧!”我轉身看著窗外黯沉的月,說,“光爍,我只想要回你欠下的債,一個孩子,和一個女人的命。如果,你執意不還,那我只好拿你的命,抵我的債。”光爍猶豫的望了我一眼,走到客廳中央,拿起水果盤里的刀子。閃著寒光的刀子嚇得寶寶急忙跳開,撲到我懷里。
我輕輕拍著寶寶的背,憐憫的看著他,“想殺我么?你認為你有能力殺死一只鬼嗎?”光爍顫巍巍的走近那個癱倒在地上的女人,手中的刀狠狠刺下,破開女人的腹部。被疼醒的女人驚恐的睜大眼,望著身旁的男人,自己的丈夫,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給你。”光爍把那個只有巴掌大的嬰兒拋向我,寶寶高興的接住,抓在手里,樂呵呵的問我,“媽媽,這個是弟弟嗎?”“嗯,”我掃了一眼,淡淡應道。
“你要的,給你了,放過我吧,求求你!其實,我很愛你的,是她,逼著我一定要娶她。”光爍匍匐在地上,涕淚齊下的哀求。我訝異的看著他,我說,“光爍,你做什么啊?我只是想要你跟我說一句對不起而已。”長長的指甲一縷縷挑著他的發絲,我說,“光爍,我那么愛你,怎么舍得傷害你。”說完,我抱著寶寶轉身走了。
身后,傳來男人撕心裂肺的哀號。也許,光爍真的如他所言,很愛很愛我。因此,甘心殺了他的妻兒為我陪葬。這個傻光爍,我只是想要一句對不起,他卻傻傻的償還了我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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