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噠……」那雙黑色高跟鞋踐踏得鎮定而有節奏。相隔幾秒後傳來「嗒、嗒、嗒……」傳來似乎有些緊促的另個腳步聲。這一前一後的腳步聲輕輕迴蕩在深夜路燈昏暗的街道。安莉知道她又被人跟蹤了。銀白色的月光淡淡的籠罩下,烏黑長發在晚風中飄舞,一身露肩黑色飄逸長裙,右邊裙襬分叉到大腿處,襯托著白玉似的修長身軀是那麼的迷人。難怪,今晚那人真是顯得有些急促呢。她輕笑一聲,深深吸了最後一口煙,再長長地把煙霧悠閒地吐出,食指和拇指向上夾住煙蒂,中指一屈一彈,煙蒂燃著星火在旁劃個弧形落下。
跟蹤的男人似乎喝了不少酒,肥胖的身子顯得有些搖擺不定,只是追從著眼中美麗尤物移動著,不覺卻跟著來到一個陌生地方。才眨眼間,美人已不見了,定眼一看,居然已身陷墳場中!頓時把他的酒嚇醒了一半。月光從鏵樹枝頭透射過照耀著若隱若現的墳碑,樹上的貓頭鷹「咕咕……」地叫著,陰森森的滲人心骨。「你——想——跟——我——回——家——嗎?」幽怨深沉的聲音迴蕩在這可怕的空間,前面的墳碑下不知何時已貼站著一個小腿高的身影。
男人藉著那束披灑在小身影的月光一看,是剛才那個飄逸黑裙的美人!只是披散在肩膀上的烏黑長發顯得凌亂不已,臉色慘淡的閃著白光,那雙眼睛蘊涵著神秘,像攝人魂魄一樣詭異。可這是個人偶娃娃啊!「快——進——來——呀——這——是——我——的——家。」人偶右嘴角向上一扯,陰寒一笑。
男人只覺頭皮一麻,身子不禁顫抖起來,他哆嗦著肥厚的兩片唇卻說不出話。「讓—我—牽—著—你—走—吧。」突然人偶身子微微前傾,接著緩慢地邁動了步伐,伴隨著各關節處發出的「咯吱、咯吱……」聲響,它漸漸抬起右手。「鬼啊——」男人在被碰觸到衣角的那一瞬間,終於把另一半的酒也嚇醒了。反應過來,落荒而逃。
安莉冷笑著從墓碑後站了出來,把套在手上的線拿下仔細的收好。不遠處發出一點亮光,她扭頭去看,又是一小堆燃燒的火光,沒見任何人影。看來,跟蹤者一如往常,但和剛才那被嚇跑的色狼無關。安莉轉身,帶著懸絲偶消失在墳墓的另一處。
「吱……」木門拖著長長的尾音沉重的打開了,一個盤著整齊的白髮,滿臉滄桑的老婆婆出現在面前,用鋸木般的聲音說:「你終於回來了,已經凌晨1點半了呢。」「路上出了點事情,已經解決了。」安莉墉懶的倒在沙發上,「出了什麼事?」拉鋸般的聲音越發尖銳得刺耳。「沒事了,四婆,你去休息吧。」安莉隨手點燃一根菸。
「你一定又是路過墳場沒說:」借過『唉,叮囑你多少次就是不聽,都叫你晚上不要那麼晚歸。唉,你本來就不該晚上出去的……我老感覺最近有些變動……「」四婆,知道你以前學過矛山術的,可我不想聽那麼多的禁忌。「安莉吐了口煙霧,接著說:」你去休息吧,以後太晚就不要等我了。
「四婆抬手擦擦苦澀的眼,轉身走了兩步,不禁又回頭說:」我看,以後還是讓許藏去接你吧,他是我外孫我放心。「」說過了,不用。我喜歡獨自走回來。「」看你這孩子倔得……唉,不都過去了嗎,還老往那咖啡廳跑……「」我累了。「安莉平靜的說,只是狠狠輦熄了菸頭,抱著懸絲偶進了自己的工作房間。
工作室燈一拉開,安莉就坐上那擺放著各款式木頭段、各種綢緞正絹的布料小袍的桌前,她又開始製作人偶了。四婆跟了進來說:「莉莉啊,下午你不在,安敏的男友和助手過來把你剛完成的人偶帶走了。」「哦?」安莉停下正描繪人偶面部的手,「安敏沒和他一起來嗎?」「安敏忙著排練,就讓成瞳開車來拿了。莉莉,累了就去睡吧。」「知道了。」安莉低頭繼續描繪。
安敏是安莉的孿生姐姐。姐姐安敏是著名的懸絲操偶師,用線懸吊操作的人偶稱為懸絲偶。而妹妹是出色的制偶師,才27歲的姐妹倆已小有成就了。跟著安敏,安莉也熱衷於懸絲偶的操作。
姐妹倆11歲那年失去了雙親,由隔壁的四婆照顧著長大,現在四婆的兒女和孫子都定居在國外,雖然老伴也於前幾年去世了,但人老了總不願離開自己的故鄉,外孫許藏也留了下來沒有走,但四婆卻更願意和這對孿生姐妹住一起,按她的說法,一直待女兒一樣,總得看著她們都出嫁了才安心吶。
安敏空閒下來也會給她表演一些偶戲,常逗得她笑開懷。本來一起住在市中心的,可安莉就喜歡挑這地方買下個木屋做工作室,原因是這地方安靜沒人打擾,附近的鏵木、鐵樹又多,都是做人偶的好材料。最近要做批貨,其中還包括安敏趕著要參賽用的人偶,安莉便打算住久一些,四婆不放心,便也跟著來了。只是安莉晚上時常往外跑,回來也不打車,非要自己一人走回來。四婆心裡明白,也最是擔心她,看她表面一副沒事的樣子,甚至沒見她流過一滴淚,安莉倔啊。
去年,和安莉一起風雨走過4年的男友曾余洪在一次電梯意外事故中死亡。而安莉經常跑去的,就是他們訂情的,還光顧了無數次的咖啡廳。而今她依舊坐著那張吊椅,點上一杯他們最愛的愛爾蘭咖啡,只是再也看不到對面那張笑臉……淚不會流,是因為那已塵封的心。
次日午時2點半,「啊。」排練場上安敏身子有些搖晃起來。「沒事吧?安敏。」同事小珊忙過來扶住。「沒事,有些頭暈、想吐。」安敏顯得有些虛弱。「是不是吃壞了什麼東西?你的臉好蒼白啊。」「我也不知道,我……得去一下洗手間。」安敏忍不住了,胃裡翻湧著難受,顧不了放下懸絲偶,急忙跑去洗手間。這是怎麼了?從昨天到現在一直不舒服,胸口還時不時的傳來陣陣悶痛,離比賽只有2天時間而已了,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事?安敏焦急地拚命用水醒臉。
「咯吱、咯吱——」恩?這聲音是?安敏抬頭去看放在洗嗽漱臺上的人偶,人偶並沒有變動。這個安莉剛做好的新人偶是個穿著和服的日本款式娃娃,它安靜的靠墻倚著,盤得滑溜的發髻沒有一絲凌亂,裡面一件殷紅色的內襯,外面是件暗紫色打底粉紅色大繡花的正統絹綢外袍,那一針一線可見安莉的細心。背後一隻亮黃色蝴蝶結,配上手裡拿的黃色蒲團扇,光看人偶的樣子就很吸引注意了。其實這是安敏的主意,要求按照以前小時候那個絹人的
樣子做的,但安莉卻把它的臉改成了自己的樣子。安敏總覺得這個娃娃的眼神看起來有稍許渙散,不知是不是因為安莉心情的原因。畢竟五官賦予人偶生命,不同描繪法既可以表現出不同人偶的各種心態,也能反映出製作者的個性。安敏掏出手帕浸濕扭干來擦了擦臉,「咯吱、咯吱——」聲音又傳進耳朵,安敏不得不停下舉動又看了下,卻發現人偶不見了!「怎麼回事?!」安敏驚訝地叫起來,突覺背後有什麼東西掠過,剛想回頭看,「噗!」一記悶響,安敏後腦一陣劇痛,不覺眼一黑,便倒地不省人事了。而那可怕的「咯吱、咯吱……」聲還在繼續……
「喔……」依舊坐在工作間描繪人偶的安莉突然悶哼一聲,手緊緊摀住胸口,這種悶痛是怎麼回事?只是過了一會,難受的感覺很快就過去了,抬頭無意間與桌子邊的懸絲人偶對望了下,那一刻發現,這個按照自己摸樣精心描繪的人偶娃娃眼睛現在看來有種詭異的空洞!
秘書譚小童捧著一杯咖啡輕盈的走進寬敞整齊的辦公室。她是個絕對有魅力的女子,一頭長到腰際的大波浪捲發,白裡透紅的鵝蛋臉,一雙碧眸總蘊涵著攝人心魄的光芒。但她有個小秘密,從三年前剛進公司開始,她就喜歡上一個人,他開朗大方,舉止間又顯得成熟穩重,最讓她心動的是看他工作時候,那極其認真的神態牽扯了她的心弦。現在這個讓她心動的男人就端坐在辦公椅上認真的審視文件。「騰經理,你的咖啡。」「辛苦你了。」他善目一笑。手機鈴聲響起,他拿起接聽:「你好。」「是騰成瞳嗎?」對方是個女人,似乎很焦急。「我是騰成瞳,請問你是哪位?」「安敏出事了!你快來人民醫院3樓312房。快點啊!」對方匆匆掛了電話。
待騰成瞳推開病房門,發現安敏正倚躺在病床上靠坐著。他的心稍微放下,看起來似乎是沒事了,只是安敏的臉色還太蒼白,很虛弱。「敏,好點了嗎?快把我嚇壞了。」「成瞳,我沒事的。都是同事小珊把我說得嚴重了,剛趕她回去排練了呢。」安敏給他個欣慰的笑容。「小童也來了,快坐下吧。」「好點了嗎?」她溫馨地問,「別擔心,感覺好多了。」原來秘書小童也跟來了,安敏對她並不陌生,她是成瞳的得力助手,安敏由衷地感謝她一直幫忙照顧成瞳。
雖然安莉曾說過一些對小童的看法,但安敏沒有在意,只是無奈她和小童之間只能相敬如賓,卻怎麼也到不了好朋友的境界。安敏的笑容也是蒼白色的,這讓成瞳心痛起來,他握住安敏的手詢問著:「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呢?醫生怎麼說的?安莉知道嗎?」「醫生說我可能是太累了,是呢,最近排練比較緊。只是……」「嗯?」成瞳看看安敏欲言又止,便扭頭說:「小童,你先出去走走,我和敏談點事。」小童只好站起來,走到門口時候回頭:「就我是礙事的呀。」兩人望過去也不好說什麼,她頑皮一笑,做個鬼臉,走了。
小童一離開,安敏便緩緩陳述:「成瞳,我被人偶襲擊了。」「啊?!」騰成瞳渾身一震……
「安莉,我是騰成瞳。你晚上有空嗎?」「什麼事,你說吧。」安莉吐了個圓圓的煙圈,她知道騰成瞳無事是不會找她的,包括安敏也一樣!那邊遲疑了一會說:「有點事想找你談談,是有關人偶的事。雖然敏叫我不要……」「行了,8點兩岸咖啡廳見。」掛斷電話後,安莉沉思著,果然是發生事情了。
看著安莉拿起隨身攜帶的懸絲偶,四婆臉色顯出幾分凝重。叮囑她不要晚歸後,臨出門前,還交給安莉一道香符。看她遠去後,四婆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
騰成瞳很早就到了,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正盯著進入咖啡廳的人影辨認著。當看見那穿著黑色短裙抱著人偶的身影時,他忙站起來招手。燭光映襯著他焦慮的神色,但他幾番欲言又止,只是說了些客套話,直等到咖啡端上來也遲遲沒有說到正題。安莉習慣性的點燃一根菸,看來,他還在顧慮著什麼,決定由自己率先開談。「安敏出了什麼事?」「啊,她沒事。」「我們不是只來喝咖啡的吧。」「厄,」他盯了安莉放在桌子邊的人偶一眼,
說:「事實上我對人偶不是很懂,但我想瞭解下所謂的『巫毒人偶』是怎麼個說法?」「哦?」安莉挑了挑眉,「你找我瞭解這個?你相信這些嗎?」「我也不知道該不該信這些,但你畢竟是制偶師,應該也聽過這樣的傳說吧?」「只當是個傳說嗎?」安莉撇嘴一笑,緊緊盯著他說:「事實上,是安敏出了事吧!」騰成瞳皺眉想了想,終於把安敏發生的事全告訴了她。安莉聽完後眉微微皺起,吐出的那口煙霧夾帶嘆氣聲。這算什麼?!安敏住院了居然也不來個電話!
「那我現在告訴你,人偶也是一種很詭異的東西。在日本萬念寺裡有個名叫『菊子的玩偶』曾被介紹給全世界而名噪一時。它本是三歲便死去的鈴木菊子生前最鍾愛的玩偶,鈴木菊子死後,她哥哥榮吉於1938年被徵召入伍的緣故,把她的遺骨和那人偶一起放在箱子裡寄放在萬念寺保管。
1947年,榮吉從戰場上回到寺裡取回箱子,可當他打開箱子時,發現玩偶的頭髮竟長到肩部。親眼目睹這怪現象的今川主持,紋風未動將這個奇蹟的玩偶安置在寺裡。剪下來的頭髮,經北海道大學醫學部分析,確認是人的頭髮。之後,人偶的頭髮仍繼續生長,寺裡每年三月,都會為玩偶施行『整發會』。但這是不是菊子把她的靈魂澆注在她生前最鍾愛的玩偶裡了,你自己想一下。還有,在操偶師裡也有說法是希望能將自己操控的人偶注入靈,那樣的人偶會操縱得心應手,顯得非常有靈氣。看來魂魄也慣於依附在人偶身上。
」「真有這回事?」騰成瞳越發眉頭深鎖起來。安莉把煙放在菸灰缸邊緣磕了磕,眼睛透著神秘色彩,但仍清描淡寫的說:「而『巫毒人偶』這名字是商人取的,學名應叫『巫蠱人偶』。你也可以去查閱下曹禺寫的《原野》,這東西早有各類記載並不新鮮。『巫蠱人偶』的種類很多,最常見的是那些紙人、稻草人、泥人、布偶和線偶(由線團做成的人偶,掌心大小),放上受詛咒人身體的一部份(例如頭髮)後用針扎或放符來施行咒術。
其實任何一種人偶都可以作為『巫蠱人偶』,但也有些為達更佳效果在其中混入了動物的血液及弄碎的骨頭之類的成分。如果你相信『巫術』一詞,那它就是屬於『黑巫術』的一種。對於『黑巫術』,在發達國家也是不允許的。還在中世紀的歐洲,與宗教就是嚴重對立的,被認定非法的。」
騰成瞳聽了許久不說話,看似在沉思,但前額已泌出絲絲冷汗,手一直沒停止翻攪咖啡的舉動。安莉品了品還有少許溫熱的咖啡問:「安敏有沒有提到過和她有過節的人?」「沒有。她人緣一直很好,發生了這些也覺得很不可思議。真確定是被人詛咒嗎?」「可能我多想了,但……會襲擊人的人偶……呵,或許比一般的詛咒更為厲害。」「什麼?!」「我和安敏是孿生姐妹,你至少聽說過雙胞胎有心電感應吧。」「那麼說你也遇到什麼了嗎?」「這2天常有不舒服的感覺。至於人偶……」安莉扭頭看著自己的人偶說:「或許,它現在更像安敏,而不是我。」
「成瞳!真巧啊。」嬌滴滴的聲音響起時,一席飄逸紅裙媚笑著的身影出現在桌旁。「啊,小童。」騰成瞳起身讓座,「哦,還有安莉也在。」譚小童掃了安莉一眼。「幸會啊,譚小姐。世間總有太多的巧合呢。」安莉的確不喜歡她,似乎每次碰到騰成瞳的時候她總會幽靈般出現,或許除了騰成瞳單獨和安敏外出的時候。
譚小童看著那隻人偶似乎很感興趣,安莉說:「你可以拿起來看看。」譚小童便伸手捧了過來。安莉繼續問騰成瞳:「當天你是和譚小姐一起把人偶帶走的吧。是你親手把人偶交給安敏的嗎?」「回來的路上接到個電話便回公司處理了一些事,怕安敏太趕,便讓小童幫忙送去的。」「是嗎?」安莉把視線移到譚小童身上。譚小童突然像遇到大發現一樣叫了起來「這個人偶的臉和安敏那個好像啊。」「沒錯,是按我們的臉描繪的雙生人偶。」「哦……」小童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可是,這個人偶的眼睛怎麼那麼詭異?本該是通透明亮的眼睛卻隱藏著黑洞般的神秘。
安莉注意到她閃爍的神情,說:「它們的眼神清澈且具有威懾力。如果有人看都不敢看的話,那人的心可以說是難以想像的骯臟。」「你!」譚小童氣憤的站了起來,「我不知道你們在談些什麼,但看樣子你一直在排斥我!太過分了!」騰成瞳忙勸說:「沒有的事,安莉沒有那意思。」並想拉她坐下。安莉端坐著呼出一口又長又直的煙霧,不動聲色的說:「不是排斥,是懷疑。」「你欺人太甚!」譚小童氣得臉都綠了。「小童你別激動。安莉,你少說兩句吧。」騰成瞳兩邊勸著,外表看起來沉穩的他有些手忙腳亂。
「太激動的話會被服務員趕出去的喲!」原本在安莉靠背座位上坐著的男子起身湊了過來。他漂染銀色的發絲,垂下幾縷微微遮掩住右臉,此刻嘴角誇張上揚著,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許藏。」安莉依舊端坐著沒動。他就是四婆的外孫。「HI~!大家好。」許藏一屁股坐在安莉旁邊的位置上。
譚小童顯得有些尷尬,她儘量掩飾著不悅提出先行離去,離開前盯著安莉冷笑一聲說:「安莉,那人偶可是你親自做的,不要什麼事情都往別人身上推。」
待她走後,騰成瞳默默看了安莉許久,才開口:「安莉……」不想卻被許藏插口打斷:「成瞳,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安敏和安莉畢竟是有血緣的姐妹!」安莉掃了許藏一眼,「用不著你雞婆。」許藏吐吐舌頭,低頭抓過安莉的人偶把玩起來。「回去告訴安敏,把血滴在鏡子上,再用釘子把鏡子訂碎就好。
」安莉摁熄了菸頭。騰成瞳不解的問:「這是干什麼?」「破解,並反詛咒。」安莉平靜的說,還把人偶從許藏手中奪了過來,似乎是想離開。許藏嘟嘴說:「小氣。那你也做個給我。」安莉起身冷笑著吐出一句:「我做的人偶你也敢要?」留下默不作聲的兩個男人,她已轉身離去。
晚風徐徐,高跟鞋踐踏出鎮定有節奏的步伐或許就是代表孤單的。「我討厭你現在的樣子!」那1年前安敏的說過的話又縈繞在耳邊。「人死不能復生,可你還活在這個世上啊!你面對現實好不好啊!」如電影回放般的畫面,安莉掏出煙盒習慣性的抽出一支。「啪!」那一記響亮的耳光帶著余痛似乎流傳至今。
「你以為用煙可以麻木你的創傷?!如果難受,你哭出來就好了啊!」呵,哭就可以讓余宏起死回生嗎?安莉不覺中停止了點煙的舉動。「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神情頹廢、自我封閉。逃避有用麼?能逃避一輩子嗎?你忘了有那麼多關心你的人嗎?!」我在逃避嗎?逃避什麼?安敏的話像塊大石般壓著她的心,不是自己的事,總說得輕巧!姐妹倆第一次有了隔膜。然而從此做出的人偶再無往日的活潑,陰沉沉的全無靈氣。由此,壓抑的她查找了大量有關旁門左道的書籍,甚至對書上所講的巫術有所嚮往。
想著想著,不覺已走到墳場了,這一路真是倍覺孤單,安莉伸手搓了搓顯得麻木的臉。身後不遠處又燃起了一堆小火光,安莉默默注視著,直到它化為灰燼,才轉身離去。
病床上的安敏如睡美人般沉沉睡去,看著她安詳的臉,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守在身邊的騰成瞳終於把心放了下來,只是憐愛的不住輕輕吻著她那食指纏著紗布的右手。回想起剛才那一幕他也覺得有點可笑,難道真有所謂的詛咒嗎?安莉教的「反詛咒」是安敏一開始怎麼也不願做的,安莉說出這樣的破解法,無非是反感成瞳對她的懷疑,還包涵了濃濃的挑釁味道。但她從沒懷疑是安莉的人偶出問題,而是她想就算是被人詛咒了,她也不願意做出所謂的反彈。但成瞳說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如果真被人施咒,那就算被反彈,施咒人也會懂得如何破解來化險為夷等話,安敏才答應試一試。恩,他就是喜歡安敏的溫柔善良。看看時鐘快凌晨2點了,疲倦中睡意陣陣襲來,騰成瞳趴在床沿上睡去。
「好痛苦。」沉睡中的安敏不停的翻扭著身軀,胸前像被巨大的東西壓得悶痛,她不覺的用手捂著胸口睜開了眼睛。「咯吱、咯吱、咯吱……」聲傳來,病房的門悠悠的被推開了。出現在門口的是安莉做給自己的人偶!安敏不敢相信的嚇得坐了起來。她慌忙大叫「成瞳!成瞳!」咦?!成瞳呢??騰成瞳不知何時已不在了。空蕩的病房裡只剩下安敏和人偶的身影。「你……」安敏指著人偶緊張的說不出話來。
那人偶脖子發出「啾!」的一聲仰起頭和安敏對視起來。
「好了嗎?」……「還沒哦——」兩個清脆的女童聲在昏暗的房間裡飄蕩……「好了沒——?」「好了喲。」……這是在做「藏貓貓」遊戲。「嘻嘻……我很快就會找到你喲。」一個留著長發穿著紅裙的小女孩便開始在房間裡穿梭跑著,安莉站在客廳中間滿臉詫異。「呀!我找到姐姐了!」打開衣櫃,只見另一個同樣裝扮的小女孩倦縮在裡面。「被你發現了呢。」她哈哈笑著從衣櫃走了出來,懷裡抱著一個精緻的身穿高級絲綢緞和服的絹人。
絹人又稱人形、人偶。源於古典的日本文化,是日本傳統禮節中相互贈送的貴重禮品。「安敏、和我?」安莉疑惑著看看那對小姐妹,不覺視線便落在那那絹人身上,她記得這個身體用牛骨粉塑雕而成的人偶娃娃,那是6歲那年,爸爸送她們的生日禮物。由於喜愛人偶,姐妹倆便從小立志成為人偶師。
然而那人偶盤得整齊的頭髮突然飛散開來!原本黑色明亮的眼睛漸漸失去了光彩,滲出一種濃濃的憂鬱。抱著人偶的小姐姐抬頭對安莉說:「每個人偶都有它們的脾氣哦,它們那麼的敏感,無聲的空間裡,你可以聽到它們的陳述喲。」她是在對我說話??「咚。」一聲悶響,人偶掉到了地上,小姐妹倆消失不見了。安莉伸手想要揀起那人偶,空間裡突然幽幽迴蕩起這樣一句話:「魂魄散……人偶生……」
安莉悠悠睜開眼睛,已是早上6點23分了。「咯吱、咯吱……」房間裡一陣聲音響起,安莉對這人偶關節發出的聲音再熟悉不過了,她離開了床聞聲尋找,是那自己摸樣的懸絲偶在走動!沒有線的操控,它卻緩慢移動著走向墻角邊裝滿各種道具的大箱子。安莉詫異地走過去伸手抓住,人偶「啾啾」聲響起,它的頭居然自轉180度過來盯著她!兩片嘴上下一開一合,「小偶人,無法飛翔,沒有自我……小偶人,慣於隱藏,只會跟從……」聽到這首兒時的童謠,安莉瞪大了雙眼。
這是安敏小時候最喜歡唱的童謠!它是安敏!這種感覺不會錯的,安敏真的出事了!
一陣手機鈴聲猛響,電話裡傳出騰成瞳焦急的聲音:「安莉,安敏失蹤了!」……
趕到人民醫院312病房,騰成瞳述說昨晚並無異常,他從咖啡廳回到這裡後一直守在旁邊沒離開過,可早上醒來卻發現病床已空。問過值班護士卻沒人看見過安敏離開。如果是「巫蠱人偶」的詛咒,為什麼教的破解方法沒有用?難道不是巫蠱人偶,而是……?!
「成瞳,你不要著急,安敏不會有事的。」譚小童看著他焦慮不安的樣子,她心疼的勸慰著。安莉轉頭滿臉凝重的審視著她,譚小童起初沒在意,久了忍不住皺眉厭惡地說:「你這樣盯著我幹什麼?!又不是我把安敏藏起來的!」「譚小童!」安莉突然一把抓起她的左手並擼起衣袖,只見她左手腕下方有條一寸長的傷疤!「怎麼來的?」這在咖啡廳裡她舉起人偶把玩時候,就已被安莉發現了。「我不小心被劃破的!你什麼意思啊?」譚小童大聲嚷嚷起來。騰成瞳也不解地問:「這能說明什麼?」安莉冷哼一聲,說:「你反應還真大啊。」其實安莉心
裡也很緊張,如果真是自己猜想的那樣,那如噩夢般的事情還將無窮無盡繼續下去。放開了譚小童的手,安莉仍緊緊逼視著她的眼睛,接著揚起下巴咬牙丟下一句:「不要跟人偶師玩人偶!」譚小童氣急敗壞大叫:「你、你這是在威脅我!」然而安莉已經轉身離去。
整個上午都沒有找到安敏,也沒有她的任何消息。安莉坐在咖啡廳裡並非是來喝下午茶的,她焦慮不安的在等待著一個人。「我找到安敏的人偶了。」許藏手裡提著布袋匆匆趕來。是安莉拜託他找的,還事先讓他把四婆接回家,四婆年紀大,安莉實在不想四婆擔心了。這個懸絲人偶顯得有些臟,頭髮也凌亂了許多,本是綰在手上的線居然全斷了。安莉盯著人偶看了一會,突然一把扯開了人偶的外衣。「你這是……」許藏不解的問。
「內襯顏色不對!」安莉抓起那殷紅的布料放在鼻子上聞了聞。「果然是這樣。」「嗯?」「許藏你仔細看,這塊布料其實是血染的!」確實紅得暗了些,摸起來手感有點硬。「在哪裡找到的?」「在安敏單位戲臺的角落裡。」安莉一震,人偶師總是善待人偶不會隨便丟棄的。「恐怕來不及了。」「什麼?」「它不再是原來的人偶了,成了『積怨娃娃』並已經在行動了。」「啊?」許藏聽著這樣的話大驚。安莉低頭緊握雙拳,身子輕輕顫抖著。當她抬頭時,許藏看到她眼眶泛出淚光。
用血侵染過的布料做成內襯穿在身上的人偶就叫「積怨娃娃」,是日本流傳的一種人偶詛咒。如對它說出懷恨人的名字,然後再把它送給被詛咒的人,那就會發生一些意想不到的恐怖事情。而這類詛咒並不屬於「巫毒人偶」,而是屬於怨靈。因為它有個更通俗的名字:鬼娃娃。
當天下午5時3刻,安敏的屍體在醫院後院的矮樹叢中被發現。醫生的結論是死於心臟麻痺。
心臟麻痺?!安敏從沒有過心臟方面的病史。而且安莉還注意到安敏的指甲是白白的,像染過顏料一樣的明顯白色。那是印記!受到人偶詛咒的人身上都會出現印記,不同的詛咒方式有不同的印記。而被「積怨娃娃」詛咒的印記就是指甲全白。對著那白被單蒙蓋的屍體,騰成瞳痛苦的放聲大哭起來,許藏也難過的轉身向窗外不忍去看那悲傷的一幕。安莉緊緊咬著下嘴唇,蒼白著臉。安莉的心無法平靜,安敏死了,居然是死於人偶詛咒!姐姐的死終於激怒了安莉。我要報仇,我要用「嗜殺之眼」!
嗜殺之眼:用死人眼睛晾乾,磨成末後調入繪製人偶眼睛的顏料裡,製成的人偶邪惡異常。而破解的方法只有一個,就是挖掉自己的眼睛。
「安莉,敏她一直對你很內疚,」騰成瞳苦澀的說:「那天打了你後,她找到我,哭了整整一夜。此後她不管自己心情有多糟,都努力去平靜下來,害怕心電感應會煩到你。她住院沒有告訴你,也是不想你擔心。知道我找過你後,還埋怨了我好久,說我怎麼也不該拿這些去煩你……」
許藏也說:「安莉,安敏其實只想讓你知道,她在乎你的一切,一直就在你身邊。」
「……神情頹廢、自我封閉。逃避有用麼?能逃避一輩子嗎?你忘了有那麼多關心你的人嗎?!」安敏的話又響在腦海。
安敏……我終於明白你要我做出和小時候絹人樣子的人偶原因了,那是我們最鍾愛的玩具,讓我回想起姐妹倆共同擁有過最溫馨的日子。安莉真想狠狠扇自己兩耳光,為什麼總要等到失去才去回想一起有過的回憶?
「妹妹。」這聲音!安莉扭頭看著那白被單遮蓋的屍體。不,那聲音是來自心底深處。她看到了自己的人偶,它在用黯然的眼神在和自己交流。
夢中的話在迴響:魂魄散,人偶生!
它不是安敏,那只是和安敏的人偶作為一對雙生人偶帶來的心電感應。所以在安敏被詛咒時,它也讓自己看到了一些怪異的事情。對啊!根本不需要用「嗜殺之眼」。那個「積怨娃娃」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然而事情並不會就此結束,因為它終將走向「鬼娃娃」這一路程。
「妹妹,幫我。」人偶的眼睛哀傷卻沒有仇恨。善良的姐姐並不希望妹妹去報仇,她永遠也不希望自己的妹妹踏進那因果循環中。
「姐姐——」安莉再也忍不住了,抱著人偶,她終於痛快的哭出聲來。誰也沒有阻攔,任憑她宣洩著。
「奇怪,安敏的人偶呢?」許藏突然叫了起來。剛才一直用布袋裝著放在腳邊,怎麼現在只剩個空袋子了。
不好!安莉猛的抬起頭。「快去有鏡子的地方找!」安莉第一個衝向洗手間。
可是找遍了附近所有的洗手間,但都沒有找到。
用血衣做成的「積怨娃娃」殺死被詛咒的人後,被詛咒人的靈魂將由這個人偶帶回。也就是說它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後,會用被詛咒者的靈魂交換自己思維的自由,並殺死施咒人以求獲得行動的獨立。不管將它丟棄在哪裡,它總會找到有鏡子的地方,並穿過鏡子到達施咒人的家裡。等它獲取了獨立行動的自由,它將會四處作惡,殘害生靈,這就稱之為「鬼娃娃」。
晚上繁華的街道燈火通明,譚小童正在忙著逛街購物,她挑中一條粉紅色的洋裝,想著下次穿上它,見到騰成瞳的時候定要讓他發出驚艷的神情。手機響起,是成瞳打來的,正想著他呢,這真讓人高興。她嬌滴滴的叫聲:「成瞳……」「譚小童。」傳來的卻是安莉那冷冷的聲音。譚小童呆了下,她厭惡的正想掛電話,安莉像知道她的舉動說:「不要掛電話,如果你還想活命的話。」「你什麼意思啊!威脅嗎?!」氣得她跳腳。
「安敏死了。」「嚇?!」聽到這句話她整個人猛地抖了下。「我們在人民醫院大門口,你現來傳運的,人偶的身上插著兩面簽,簽的底部是尖尖的圓錐狀。在兩面簽上寫下要轉換人名字後,如果兩人同時把這兩個簽穿過人偶的身體捅向對方,並把食指在對方的簽頭刺出血,那就完成了轉換儀式。
其實安莉也不知道硃砂能不能對付鬼娃娃,只是聽說硃砂是專門對付邪靈的東西。既然躲不過,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何況她還備用了轉換人偶,她已經悄悄把她和譚小童的名字分別寫在人偶的簽上了,這是萬不得已的辦法。呵,真的其實不想救她!
大家一直不敢大意的坐在大廳的沙發上,還好由於緊張,大家全無睡意,然而一直等到4點一刻,一切還是安然無事。譚小童提心吊膽了的問:「是不是不會來了啊?」沒有人回答她。她實在是神經繃太久了,過了一會又問:「只是個傳說吧?不會真的吧?」還是沒有人回答她。
她忍不住了,提高些許聲調問:「你們別這樣啊,我錯了還不行嗎?」「閉上你的嘴行不行啊。」騰成瞳也很是緊張,更是惱火她唧唧喳喳。譚小童一聽越發委屈,她沖安莉嚷了起來:「安莉,你裝神弄鬼唬人呢!世間根本就沒這些事!」安莉冷冷的斜了她一眼,剛要說話,「來了!」許藏驚叫起來。只見墻上的鏡子裡漸漸露出一個人偶的頭,接著是雙手……「啊——!」譚小童尖叫著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按住她!」安莉叫著,大家忙七手八腳的來拉她,譚小童見被人制止更是驚恐的掙扎不已。
只聽見「咚!」的一聲,那人偶從鏡子上掉了下來,已經完全走出鏡子了。此刻正趴在地上沒有動彈。大家也嚇呆了沒有任何舉動。終於,安莉先從口袋裡抓出一把硃砂就要上前去。不想卻被許藏拉住說:「讓我來吧。」原來他也已經抓了硃砂在手了,大家都屏住呼吸盯著趴在地上的人偶,許藏不敢大意,他把抓著硃砂的手放在胸前,放慢腳步一步步靠近,離人偶只有三步遠了,那人偶突然「咯吱!」
一聲筆直的立了起來!只見它披散著頭髮,衣服又皺又臟的散亂著,明顯的露出了裡面那件血衣。「啊——!」譚小童又嚇出一聲尖叫,這讓許藏一下分了神,人偶趁許藏這一呆楞,「咯吱、咯吱、咯吱……」誇張的扭動著四肢迅速向譚小童衝了過來。譚小童哭叫著:「走開呀!不要過來!」一邊往旁縮去,可已經貼到墻壁沒有退路了。「撒硃砂呀!」安莉大叫,可譚小童愣是驚恐著忘了舉動。「沙!」說時遲那時快,騰成瞳快步向前手一揚,硃砂灑落了人偶一身。「啾!」一聲,人偶站在譚小童面前不動了。「快過來!」安莉沖譚小童大喊,她便馬上跑出墻角。
騰成瞳盯著背向他呆站不動的人偶,一陣感觸,它身上附的不是安敏的魂魄麼,「敏……」他呼喚著,心酸難受。突然人偶竟背對著它懸浮在半空起來!「它畢竟是懸絲偶!是按懸絲偶操縱的!」安莉急忙一把推開他,騰成瞳一下子站不住,被推倒在沙發上。為什麼硃砂對它不起作用?!然而推開騰成瞳那一刻,人偶懸浮在半空轉身,正好和安莉打了個照面!
那雙烏黑的眼睛,像神秘的無底洞,牽引著她一路走了下去。
「好了嗎?」「還沒哦——」一陣童聲傳來。誰?!是誰?!「好了沒——?」「好了喲——」是在玩捉迷藏遊戲嗎?突然前面站出一個紅裙小女孩,「嗚……嗚……」背對了她,小女孩傷心的哭著。這個背影是……我?!小女孩向她轉過身子,但低著頭不停的擦拭著溢出的淚水說:「我找不到姐姐。」姐姐……安敏……才一眨眼間小女孩卻消失了!一個穿著白色衣裙,頭髮整齊的披散在肩後的女人背對著她出現在眼前。這個背影是……「姐姐。」安莉口裡呢喃的叫了出來,而她眼睛渙散無神。
許藏叫了起來:「安莉產生了幻覺!」
「呵呵……」安敏扭過頭來說:「以後,我們永遠在一起了。」距離突然拉開了。「等等!姐姐!」安莉想伸手拉住,卻怎麼也夠不到,總有一段距離。她跟著跑了起來。
許藏看著安莉向墻壁撞去,大叫「摁住她啊!快幫忙!」並及時的拉住了她。騰成瞳和譚小童也忙過來一起拉住。而那人偶在旁「啾啾!」地側頭看著。還好鬼娃娃在讓人產生幻覺時候是靜靜呆看著的。
「啪!啪!啪!」許藏打響三聲耳光。「好痛……」安莉終於有了感覺,渙散無神的雙眼也漸漸回覆過來了。安莉摸摸火辣辣的臉頰,狠狠向許藏瞪了一眼!
譚小童突然哆嗦著叫:「人、人偶不、見了。」然而更令她覺得恐怖的是,大家聽到她的話一下子全閃開了。那是……在我的身後???譚小童不禁回頭去看。「不要看!」安莉掄起一掌向她打去,譚小童嚇得抱頭一縮,那一掌便狠狠的落在人偶身上,並把它打得飛落在墻角處。它再次趴著不動了。
它還會再起來的!只是大家都已顯得疲憊不堪了,該樣才能結束這樣的事情?安莉拿出了轉運人偶。
「不可以!安莉。」許藏看透了她的心思,急忙按住她的手。「這是怎麼說的?」騰成瞳和譚小童也不解地看著她。安莉對譚小童說:「你過來吧。我們轉運,名字我已經寫好了。」「為什麼?」譚小童驚訝的問。「她要把你的詛咒轉換到她的身上,她是想犧牲自己來幫你了結!」許藏死死的按住安莉的手,不住的搖頭。「沒事的,如果安敏的魂魄在它的身上,我相信它不會傷害我的。」安莉平靜的說。「它已經不是敏了!它也對你用了幻覺,它一樣會傷害你的!」騰成瞳的語氣無奈又悲痛。
「咯吱……咯吱……」人偶又開始發出聲音緩緩的要站起來了!
「譚小童你快點過來!呆站著幹什麼?!」安莉惱怒的衝她叫喊。然而譚小童沒動,許藏也死死的抓住安莉的手不放,眼看著人偶要完全站起來了,大家仍然在堅持著。
「吱——!」一聲響,木屋的門被推開了,一個滿臉滄桑的
老婆婆走了進來。
「四婆?!」「外婆?!」安莉和許藏一同驚訝地喊了出來。
「咯吱!」一聲,人偶完全站起來了!
「小心啊!」大家慌忙朝她叫喊起來。「閃開!」她鋸木般的叫了一聲。只見她把手裡拿著的一瓶東西朝人偶潑了過去。
此時一股濃烈的臭味鋪散出來。人偶發出了一陣淒厲的叫聲,四肢胡亂扭動著,並冒出一陣陣白煙。不久便癱坐在地上再不動了。
大家捂著鼻子不停得用手扇著,可臭味仍然刺激得讓人想吐。許藏忍不住捏著鼻子問:「外婆,你這是什麼水啊,熏死人了。」
「混小子,以前教你那麼多都不學!這叫『渾圓金斗』!」四婆振振有辭的說。
渾圓金斗:馬桶。剛才那就是馬桶裡的圬物……
原來四婆早就覺得不對勁了,安莉最近顯得那麼焦急不安。許藏又突然說接自己去住,卻又一晚都沒有回家。而今天是安敏參加偶戲比賽的日子,以前都會給她個電話讓她幫鼓鼓氣,然後再自信滿滿的說要捧個大獎回來給她看的,這次卻怎麼也等不到她的電話。趕去她單位一問,同事小珊對她說了單位裡傳得沸沸揚揚的人偶事件,還說出安敏住院了。去到醫院一問……
四婆想起安敏,不禁老淚縱橫,單薄的身影如隨風飄落的枯葉般孤伶。
譚小童真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去,想起大家為了救她而經歷了那麼多事,心中白感交集悔恨不已,向四婆一跪不起,哭著反覆說:「對不起、對不起……」
騰成瞳握著四婆的手感慨的說:「敏不在了,不還有我嗎?以後讓我代替她來好好盡孝吧。」「還有我,」安莉過來摟著四婆的肩膀哽嚥著說:「四婆,我以後再也不會忽略你的感受了。」「也還有我啊,我可是你的外孫哦。」許藏也湊了過來。四婆摟著他們不住地點頭。
四婆看著譚小童說:「任何詛咒都會因為因果關係而反回自己身上的,你實在是太傻了。但我知道只要你誠心悔過,安敏是個善良的人,她不會怪你的。以後,你就多為她上上香吧。」
譚小童已泣不成聲了。
當安莉再和自己的人偶對視的時候,人偶的眼睛不再閃爍著空洞詭異,而是清澈明亮。姐姐,你可以安息了。
「安莉,」許藏突然嘟囔著問:「你以後還會不會一個人去咖啡廳?」「或許——」安莉挑了挑眉說:「可以縮短點距離。」
此後,
那雙高跟鞋踐踏出鎮定而有節奏的步伐,不再是代表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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