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文章] 愛得一無所有

「有太多話，經時間沉澱，變得一無所有，句子再次重覆，也失卻本來的意思。」當想起妳選擇在我面前，將自己的往事用沉默封印，惟願把握共處的時光靜聽我隨意的想法，我意識到無力愛一個完整的妳。雖然每個人都有一部分的隱私不願與人分享，都是源自羞恥心，但妳不是每個人。我了解妳的心思，妳眼中我那巨大的身影把妳顯得如此渺小可憐。妳不願言說甚麼，豈是保護自己呢？令妳更害怕，當妳解放最後的封印，我會發現妳的隱藏背後甚麼也沒有。

甚麼也沒有的領域是如何擴張呢？那些太多話，都是一句接著一句編寫的。沒有我的時候，妳分分秒秒想念我，我卻不曾知道。妳開始懷疑這投入空茫的思念可否稱為掛念，所以聽到我浪漫地說聲「我想妳」的一刻，我的輕易把妳千載的沉重比下去，再沒有幸福可以將愁雲驅散。妳唯一的辦法，就是將所有太多話逐句排除開去，最後，剩下甚麼也沒有。這樣，妳便無後顧之憂，愛著每一個現有的我，忘掉以前的我所牽繫的情絲。

我明明深愛著妳，怎會說無力愛一個完整的妳呢？世人不會明白，他們不過忙著處理愛與不愛的二元問題。我無意藉此將妳我的愛情顯得崇高，只是這份不被諒解正正折騰妳的心。若我瀟洒離開妳的生活，妳反倒釋懷，好比風暴離開荒涼之地，妳可以再次細心裝飾種植，興建各樣的居所，藏著妳流星般的想法，而領地中央將會有一所教堂，約櫃鎖著一切關於我降臨的神跡，只得妳獲准在至聖所裡祈禱和敬拜，即使妳的丈夫也不能侵犯。我怎能隨便愛妳呢？恐怕我的愛往那荒涼之地進軍，妳的思想全都是我，妳的靈魂連安歇的地方也沒有。妳的生命不該如此，我只配在後山的森林裡為妳預備旅行的風景，承托妳廣闊城市的是其他。妳努力保持那一點點距離，會被我的愛摧毀成荒涼之地。

我原以為愛情關係理應彼此分享，半點也不能少，如今我鄙視這幼稚的想法。擁有分享的天性的女人，竟願意犧牲「太多話」給愛情作祭品，愛情的神聖被妳顯明出來。妳未意識到，「愛是恆久忍耐」的智慧是妳獨佔的，我愚蠢得很，我無力為愛忍耐甚麼，我的愛不過是情慾的高潮，是外散的旋風。妳卻是伯大尼的馬利亞，把無盡情懷濃縮成珍藏的香膏，成為耶穌唯一開口記念的婦人。可是妳看錯我了，我誤把榮光環繞我，我不過是一個帶有罪性的男人，嘗試用愛塗抹我的過犯，將妳視作上帝恩賜的贖罪權柄。

伯大尼，希伯來語解作痛苦之地，馬利亞在痛苦中愛主，福音書不曾記載，因為她把「太多話」好好忍耐。普天之下，只有耶穌知曉，只有主在眾人發怒中稱許她的作為。當我的愛成了妳的愧疚，我要撇下愛妳的盼望嗎？請原諒我，在未曾感應苦路的呼召前，容我停留在妳家中居住，凝視那完整的妳。願妳我以彼此的心愛護對方，踏遍荒涼之地，雙雙傳揚這份奇妙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