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 美國以非傳統手段救經濟香港要促使銀行恢復功能

(明報)12月18日星期四05:10
【明報專訊】美國  聯儲局  宣布大幅減息至少0.75厘，聯邦基金利率  下調到了0至0.25厘區間，這是美國歷來最低的利率，美國以利率作為調節經濟的工具，已經沒有操作空間，為了挽救經濟，聯儲局將採用非傳統手段，以所謂「量化寬鬆」（quantitative easing）的貨幣政策，以圖進一步推低借貸利率、活化信貸市場和穩定經濟環境。

聯儲局這個大膽政策能否奏效，尚待驗證，而在美國利率趨低情况下，本港銀行按商業原則運作，不跟隨美國減息。在商言商，銀行的決定難以非議；不過，政府和金管局  不能袖手旁觀，應該研究採取更多措施，促使銀行恢復「百業之母」的角色和職能，重回正常作業環境，成為支持本港經濟的一股主要力量。

「量化寬鬆」促使信貸運轉

聯儲局政策前所未見

所謂「量化寬鬆」政策，主要是控制金融體系的貨幣數量，意味着聯儲局會增加美元  供應量，「浸透」整個金融市場。日本  於2001年曾經以「量化寬鬆」政策，對應經濟低迷狀况。不過，聯儲局高級官員認為美國的做法與日本截然不同，因為日本的「量化寬鬆」專注於負債，大幅增加金融體系的現金和準備金，聯儲局的重點則是着重資產，透過增加抵押貸款擔保各種證券，甚至以購買商業票據以至國債等方式，促使信貸市場更好地運轉。聯儲局官員認為這種方式可以直接影響信貸息差。

事實上，較早前，美國財政部進一步挽救兩大房貸機構「房利美」和「房地美」，直接購入其債券，房貸利率即時調低，供樓業主負擔減輕，減少斷供，紓緩了斷供再推低樓價的惡性循環。所以，聯儲局的「量化寬鬆」貨幣政策，能否運轉乾坤，且拭目以待；而美國大量「造錢」，導致美元氾濫，日後會否因美元貶值而引發另一個災難，還在未知之數。遠慮雖未至，但近憂已擺在眼前──當下，美國零利率和即將出現的低息信貸環境，本港並不同步，其影響值得討論。

美國減息後，金管局宣布香港貼現窗基準利率隨之降至0.5厘，也就是說，銀行的資金成本進一步降低，但是本港銀行未跟隨減息，滙豐、恒生和渣打宣布維持利率不變。即是最優惠利率  ，滙豐和恒生維持在5厘，渣打維持在5.25厘。滙豐執行董事王冬勝表示，銀行存款利率已近乎零，減息對經濟作用不大。他預期本港明年會出現負面情况，滙豐屆時會根據情况，慎重考慮是否減息。

金管局方面，近期不斷向銀行體系注入資金，到本周五，本港銀行結餘已經高達約1300億元，遠遠超過正常的結餘。由於資金充斥，銀行同業拆息1個月或以下已接近零，3個月則一度跌穿1厘，是3年來最低水平，不過銀行的貸款意欲仍然不高。美國和其他外圍市場，利率都已經大幅下滑，本港沒有中央銀行掌控調節，滙豐等大銀行未與大氣候同步，又持續收縮信貸，它們原本擔負促進經濟的角色和職能，突然間弱化下來。

金融海嘯之後，銀行非傳統業務收入大減，它們對於傳統信貸業務賺取的息差（約達5厘），當然更會珍而重之；另外，如果信貸風險低，有錢賺，銀行在商言商，也不會拒客戶於門外，銀行評估往後情况可能更差，以自保為先，我們認為無可厚非。設若銀行罔顧風險，胡亂放款，導致呆壞帳大增，影響本港銀行質素，引發系統性風險，則是不負責任的做法。

目前銀行極度保守，主要是市場上處處隱伏雷區，例如美國前納斯達克主席馬多夫所營運基金，涉嫌欺詐約500億美元，就是最佳例子。滙豐銀行  在此事也蒙受損失。現實是全球金融界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經踩中地雷，或是交易對手是否陷身雷區。這種相互不信任，銀行之間便瀰漫着自保情緒，寧可不交易和不放款，總之保本就是贏錢，乃銀行中人的思維主軸。

銀行陷身「囚徒的困境」

增加誘因打通經脈

雖然銀行的畏縮可以理解，卻可能在「釀製」一場金融災難。目前的情况，在博弈論中稱為「囚徒的困境」，就是個人為維護自身利益所採取的行動，有可能產生使相關各方利益都受損的結果。總之，從自保出發，銀行目前的做法是合理的，但是所有銀行的行為疊加在一起，卻會成為一個對銀行業造成進一步損害的系統。

美國面對同樣情况，銀行和金融機構已經不能自行調節，恢復功能，聯儲局決定在非常時期強力介入。我們認為，本港的情况應該沒有如美國那麼壞，不過為免惡化，政府和金管局應該更適度介入，提供更多誘因，活化信貸市場，鼓勵銀行走出「囚徒的困境」，增加信貸信心，使市場不至於因資金之路閉塞而停頓。

投資銀行雷曼兄弟倒閉之後，信貸空前緊張，金管局曾經推出「5招」紓緩，但是效果顯然欠佳。這個不關乎金管局不努力，而是與整體大氣候有關，本港可能毋須用到「量化寬鬆」的極端貨幣政策救市（事實亦不能用，因為本港沒有隨便印發鈔票的條件），但是例如進一步強化按揭證券公司的功能，使之在活化信貸市場發揮更大效用等，應該是可以考慮的「子彈」。

信貸市場「有病」，導致經濟進一步低迷，收緊信貸的銀行作為商業機構，責任不大，但政府和金管局卻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適度介入，「促信貸、保經濟」，聯儲局珠玉在前，政府和金管局應該開動腦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