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小有名氣的寺院突然遭受暴徒襲擊,全院僧眾死傷二十餘人,而暴徒搶奪的並非錢財或其它貴重物品,而是一具百年不化的高僧乾屍的頭顱。更離奇的是,暴徒竟然是三名女子。
事發後,我們立即趕赴現場,寺院主持開正大師,在身受重傷的情況下,仍然堅持給我們講述事情的經過:「妙慧大師是本寺的前三任主持,在世時因德行過人,而深受愛戴,出世後更是法身不腐。因此,本寺將其法身恭奉在大殿之裡,受信眾參拜。沒想到,竟然會有惡徒對其法身動歪念,還使其法身受損,真是天大的罪孽!
「惡徒是三名女子,分別是一名四十多歲的苗族婦女、一名年近三十和一名二十左右的年輕女子。她們就各有神通,踏入大殿即各自施展異術,先是苗族婦女座下的巨大蜈蚣,襲擊本寺僧侶及參拜的信徒。眾人爭相走避的時候,三十歲的女子以掌擊地,地上立刻出一個七芒星圖案,隨即眾人的雙腳像被粘在地上,無法逃走,也無法躲避蜈蚣的攻擊。
「最年輕的那名女子念了幾句咒語,就變得像鬼魅一般,來去如風,嗖一聲就竄到妙慧大師的法身前,一掌打破鋼化玻璃護罩,隨即將頭顱強行摘下。接著,她們便帶著頭顱逃走,整個過程也就發生在幾分鐘之內。待她們走遠後,地上的七芒星圖案就自動消失,眾人亦可自由活動,但此時大部分人都已受傷,有些還臉色發黑,並吐出黑血,隨即離世。」
根據開正大師的描述,我能肯定搶走乾屍頭顱的三人是燕燕、夢芝及朵阿婭。近日她們頻頻出手,先後以騙搶等方式竊取了心、腳、手、眼等人體器官,但之前都是從活人身上取得,為何這次竟然對一具乾屍下手呢?她們要這些器官又有何用呢?
這事把我們弄得一個頭三個大,實在沒有任何頭緒,只好叫天書取出以往的檔案,希望能從中得到線索。然而,當天書打開檔案櫃時,卻突然尖叫起來。
我們立刻沖上前看是什麼回事,竟然看見一顆沒有頭髮眉毛的人頭從檔案櫃裡鑽出來。人頭詭異地轉了一圈,然後對著我們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接著慢慢升起,一雙手臂先後伸出,隨即從不大的檔案櫃裡爬出一個全身赤裸的老頭子。
老頭子爬出來後,單足著地,另一隻腳則往腹部彎曲,正好把生殖器擋住,擺出一個虛坐的姿勢。他雙手合十,向我們施了一禮,說:「小僧老球兒(請參考檔案十四苦行僧),冒昧拜訪,失禮了!」
因為未知來者的意圖,所以我們都如臨大敵,正想示意力士作好準備,隨時上前把對方制服的時候,卻發現他不在這裡,印象中離開寺院後,就沒見過他。
老球兒看出我們心意,便說:「小僧並無惡意,冒昧拜訪的原因,正是你們煩惱的根源。」
我說:「弟子愚昧,請大師明示。」
老球兒說:「其實小僧三天前已經到訪了,只是當時正值三更時分,便藏於櫃中自行修煉,因此近****們的對話,我都聽得一清兩楚。亦因而知道你們近日所煩惱的事情,就是我此行的來意。
「相信你們已經知道聖人的預言,聖人的降臨是天命,無法避免,但如何降臨卻會因人力干預而生變。近日邪教妖人接連竊取了玲瓏心、千里足、殺生手、陰陽眼、不死腦等五寶,必定是想以煉金術為聖人塑造一副完美的軀體,使聖人提前復活。可是,此刻聖人心存對眾生的怨恨,而且還沒在地獄中完成百劫的歷練,要是讓其復活,必定會成為一個心智不成熟的魔頭,並為蒼生帶來一場浩劫。」
我能辨別出老球兒所說每一句都不是謊言,便以友善的氣語說:「大師此行是來助弟子等人阻止聖人提前復活?」
老球兒點頭,說:「拯救蒼生是修行者的天職,小僧絕不會對此坐視不理。」
我說:「對方下一步會怎麼走呢?我們又該如何應對?」
老球兒說:「邪教妖人已竊得五寶,尚欠一具金剛軀。只要六寶齊集,再配合聖人的骨灰,於鎮星(即土星)高懸夜空之時,以煉金術把六寶與骨灰融合,便能為聖人創造一副完美的軀體。聖軀一成,再以贖魂術,殺童子四十九人,以其靈魂贖回正在地獄深淵歷練的聖人魂魄,便能使聖人復活。」
我現在明白幼兒園那宗案子是什麼回事了,表面上是朵阿婭為得到一顆心臟而殘害無辜的幼兒,而實際上夢芝或燕燕很可以藏身暗處,收集幼兒的靈魂,為聖人復活作準備。現在她們已萬事俱備,只欠一副金剛軀。
「金剛軀?」我突然想起不見蹤影的力士,便對老球兒說:「金剛軀是指強壯的軀體嗎?」
老球兒點頭道:「沒錯,你們小隊中的大塊頭就擁有一副金剛軀,也許……」
雖然老球兒沒說出來,但我明白力士很可能已經落到燕燕等人手上,便立刻撥打力士的手機。「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聽筒傳出毫無感情的女性聲音,驗證了我們的猜測。
我無力地坐在椅子上,心想也許再次見到力士時,只能看見一具冰冷的屍體。老球兒說:「你們暫時不用擔心大塊頭的性命,在融合儀式之前他不會掉命的,因為要為聖人塑造軀體,必須一副有生命的金剛軀,只要我們能在鎮星出現之前找到大塊頭就行了。」
天書突然驚叫一聲,說:「今晚就會出現土星沖日的天文現象,那麼儀式很可能就在今晚舉行。」
我們現在已經沒多少時間可以浪費了,於是我立刻命令鬼瞳搜索力士所在的位置。鬼瞳雖然已失去雙眼,但天書找人訂製了一個奇怪的瓶子讓她掛在胸前後,使她不但能重見光明,而且視力更勝從前。瓶子是用單面反光玻璃造的,從外面看不能看見裡面有什麼,但從裡面往外看卻能看得一清二楚。瓶子裡面裝一雙泡在防腐液裡的眼球,這雙眼球曾被用作施展窺降。鬼瞳天生的異能,使她能支配這雙眼球,讓這雙眼球成為她的「眼睛」,不但能看到陰陽兩界的事物,還能當千里眼使用,搜索方圓數十里內每一個角落。之前鬼瞳一直嫌這雙眼球噁心,天書怎麼說她也不肯要,現在想不要也不行,看得見的噁心,總比看不見的恐懼要好。
鬼瞳集中精神以異能搜索力士的蹤影,過了很久才開口:「城區及近郊都沒發現力士的蹤跡,但有一個地方,似乎被人施了法術,我看了很久也看不清楚。」
我急問:「是那裡?」
鬼瞳的表情略顯不安,說:「就是清朝鬼奪走我雙眼那裡。」
顯然,那間位置偏僻的破舊大屋極有可能就是清朝鬼及燕燕等人的大本營,在那裡就算不能找到力士,也必定能找到一點線索,於是我立刻叫靈犬和我一起去探過究竟,並命令鬼瞳和天書留下,一方面是不想她們犯險,另一方面是能隨時給予我們支援。老球兒要求和我們一起去,我們當然樂意,可是他不但不穿衣服,而且移動的方式竟然是把身體綣縮成一個肉球,直接在地上滾動。為免嚇倒別人,我只好拿衣服包著他,把他抱到車上,途中好幾次被碰見的同僚誤以為我抱著個大西瓜。
來到那間殘舊的大屋門前,已經接近黃昏了,再過不久太陽就會下山,而肉眼可見的土星則會從東方升起,形成「土星沖日」的天文奇觀。
雖然太陽尚未下山,但此地已涼風陣陣,讓人全身冒起雞皮疙瘩。四周除了偶聞幾聲昆蟲鳴叫之外,再難覓其它聲音,別說找個人問話,連找條狗也找不到,其荒涼程度堪比深山老林,在城區範圍內竟然會有這種鬼地方,實在讓人百思不解。可是在如此荒涼的地方,還是有一間孤寧寧大屋,配合其破舊的外表,使人有一種荒山孤寺的感覺,神秘而詭異。
我們沒把時間浪費在研究此地為何如此荒涼,因為只要土星從東方升起,力士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三人一同走進屋內,立刻就感到遍身生寒,屋內的氣溫明顯比外面要低。老球兒叫我們緊跟著他,說這裡是個妖窩。
我們在大屋裡轉了一圈,並沒什麼發現,最後還是靠靈犬的鼻子找到一個隱蔽入口。入口建在假山後面,通往地下,進入後立刻就能察覺裡外不是同一時期建造的,有明顯的改建痕跡。
通過入口後面的梯道,我們來到一道石門前面,門旁有銘碑,閱讀碑文後得知,石門後竟然是一位清朝官員的墓穴。不用多想,這位清朝官員必定就是那隻清朝鬼。
石門是一道萬斤機關門,除非墓室裡面有人,內外合力才能打開,否則就只能用炸藥進行爆破。可是,我們並沒有帶備炸藥,要是現在才向上級請求派爆破專家前來支援,那我們也許連見力士最後一面也來不及。
就在我們苦無良策的時候,身後竟然傳來一把女性聲音:「你們也來了!」
我警惕地轉身擺出備戰姿勢,但靈犬卻友善地對來者說:「你們來得正是時候啊!」
原來來者不是別人,而是詩雅和憂笛,我簡略地介紹他們與老球兒認識,並說出我們當前所遇到的難題。
詩雅說她有辦法打開石門,說罷與憂笛對視一眼,兩人很有默契地一同吹奏笛子。笛聲哀傷悠揚撫人心魄,而在吹奏的同時,石門突然出現動靜,緩緩往後移動。
老球兒閉目賞曲,突然輕聲讚道:「以笛聲頻率的高低變化使死物產生同鳴,從而達到移動死物的效果,道家的智慧的確不簡單。」
石門往後移動了一會停下來,詩雅二人也停止了吹奏。石門兩則各露出一個僅能讓一人通過的缺口,靈犬探頭嗅了嗅,立刻後退,並叫道:「有很多毒蜈蚣啊!」
隨即,無數小指粗三指長的黑色蜈蚣像潮水般從石門兩則的缺口湧出,數量之多,不下萬條。老球兒綣縮球,生殖器朝天伸出,竟然天女散花般往自己身上撒了泡尿。當尿液完全沾濕他赤裸的身體時,他便往蜈蚣群中滾過去,像個鐵球似的把蜈蚣輾碎。他滾得非常快,沒一會兒就把所有蜈蚣都輾死了。
憂笛輕輕鼓掌,說:「前輩的瑜珈術已入化境,能以尿液護體,免受毒蟲所害,實在讓晚輩佩服。」
老球兒滾回我們身前,腦袋從肉球中伸出,對憂笛說:「前輩?也許該我叫你前輩吧!」憂笛無奈苦笑,並沒有回答,詩雅則以幽怨的眼神看著他。
突然,石門兩則躥出兩個人影,定眼一看,是燕燕和坐在大蜈蚣上的朵阿婭。燕燕佯作驚喜,說:「大家都來齊了,真熱鬧哦!這樣也好,可以讓我們省點功夫,你們到地獄也能多幾個伴兒。」
朵阿婭則一臉不悅,冷聲道:「誰妨礙丫頭回到我身邊,我就要他生死兩難!」
二女一同出手,燕燕祭起四道人形紙符,化形四個紙人;朵阿婭往地上撒了一把芝麻般的黑色種子,種子著地即生根發芽,片刻即長上百枚頭髮粗幼,兩米高的怪異植物。憂笛身影如風,迎上紙人,詩雅從旁協助,二人默契配合,以兩對四仍遊刃有餘;老球兒則迎上朵阿婭,縮成肉球,砲彈般撞入百枚發狀植物中。
他們打得不可開交,但我和靈犬卻無從入手,只能靜觀其變。突然靈犬對我說:「來,這邊有條通道。」說著就拉著我的手,往旁邊走。但我並沒有跟他走,而是一腳踢在他屁股上,把他踢得趴下。
靈犬趴在地上問我幹嘛,我說:「你剛才撒謊。」他說:「我可什麼也沒說。」我說:「這就是我踢你的原因。」
突然,一陣陰風掠過,靈犬大叫:「小心後面!」我沒有回頭,而是輕輕一跳把整個身子轉過後面。身後有個朦朧的人影,是清朝鬼。
清朝鬼陰險地笑著,說:「身為隊長,的確有過人之處,但我要殺你,亦如探囊取物。」
我亦笑道:「你不會殺我的,或者說你殺不了我,算命先生說我起碼能活到八十歲。」
清朝鬼臉色一寒,說:「那我就先把你的隊員殺掉。」說罷身影一閃不見,隨即出現在靈犬身後。
我知道清朝鬼不會直接出手殺死我和靈犬,因為這樣做會使他遭受天譴,而像他這樣的老鬼,如果遭受天譴大多都會魂飛魄散。因此,他若要殺人,就只能用三種方法,一是利用人的貪念,以交易的方式買命;二是以遊戲或賭博等方式讓人輸掉性命;三是以幻術或欺騙等方式讓人自殺。
我擁有辨別謊言的能力,所以清朝鬼要加害我,除非他直接對我下殺手,否則幾乎是沒可能的事。但靈犬沒有這種能力,清朝鬼若要加害他,我也救不了他。而老球兒等人已迫退朵阿婭和燕燕,都追進墓室裡,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求菩薩打救。於是,我立刻跪下,雙手合十仰天高呼:「救苦救難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請救救我們吧!」
雖然我不會神通,也不是佛教徒,但我知道佛教諸位悟道智者皆是心慈仁厚,絕不會見死不救。因此,遭受鬼怪所害,高呼悟道智者聖號也是種聊勝於無的自救方法。
然而,觀世音菩薩並沒有現身打救我們,但我的求救也不是完全沒有效果的,已追入墓室的詩雅突然衝出來,迎上清朝鬼。對於普通人來說,清朝鬼是個高明的騙子,能指鹿為馬,甚至偷天換日。但對有一定道術修為的詩雅來說,他只不過比一般的遊魂野鬼強一點罷了,沒有肉體的支持,他是不可能使出實體攻擊或施展攻擊性法術的,唯一能做到的,就只有用幻術嚇噓人。
只是三兩招,清朝鬼就不敵詩雅,倉皇而逃。我們闖入墓室,發現墓穴的冥廳並不狹窄,起碼比我想像中要大得多,四周的牆壁有數盞發出幽綠光芒的油燈,所以尚算明亮。冥廳中央的地面畫了一極其複雜的魔法陣,外圍是聖圓,往內是七芒星、六芒星及五芒星,一個套一個,空隙處還畫滿了符號及古代文字。魔法陣的中心位置放著一個青銅大鼎,鼎裡灌滿鮮血,並飄浮著心、腳、手、眼、乾屍頭顱等人體殘肢,也許還混入了聖人的骨灰,而力士就躺在鼎中,被鮮血浸泡著。
夢芝於血鼎前單膝下跪,閉目唸咒,完全沒理會其它事情。隨著她不斷唸咒,鼎內鮮血漸漸像沸騰似的不斷冒泡。
朵阿婭和燕燕則在魔法陣外與老球兒及憂笛糾纏,我和靈犬沒理會他們的混戰,踏入冥廳即衝向血鼎,欲救出力士。
清朝鬼突然從地底鑽出來,攔住我們的去路,說:「在墓室裡就是我的世界,讓我把你們都變成陪葬品吧!」說罷冥廳突然變得漆黑一片,數十個臉色慘白,身泛朦朧白光的鬼魂突然出現,把我們包圍。
我高聲喝聲道:「你撒謊,你並不能把我們怎麼樣!」其實,我雖然知清朝鬼話裡有假,但他要是豁出去,我們的確會成為他的陪葬品。因此,我才故意虛張聲勢,一來能提高我方士氣,二來只要我們的意志堅定,他要下手也不容易。
果然,我的戰術得到了應有的效果,清朝鬼臉色一變,隨即憂笛與詩雅的笛聲雙雙奏起。淒美的笛聲撫魂慰魄,周圍的鬼魂一一化作青煙,似乎都被超渡了,周圍亦立刻明亮起來。
憂笛與詩雅雙笛合壁,清朝鬼唯有與燕燕師徒合力,雙方鬥法,憂笛這方稍佔上風。雖然如此,但清朝鬼依然偶爾施展幻術,使我和靈犬無數闖入魔法陣內拯救力士。
靈犬一時氣憤,在我耳邊細語兩句,就偷偷溜進一旁的主墓室。冥廳除入口外,還有兩個門洞,一個是進放陪葬品的墓室,另一個是進主墓室,就是存放墓主屍體的地方。
靈犬是雖然單獨行動,但他溜到一旁比留在原地更安全,因為他溜開了,清朝鬼就分身乏術,無暇理會他。
靈犬剛溜走,老球兒與朵阿婭那邊的情況就生變了,只見老球兒雙手捂腹,運氣上湧,竟然往朵阿婭座下的大蜈蚣頭上吐出一口不少於300毫升的「濃痰」。「濃痰」猶如硫酸一般腐蝕蜈蚣的頭部,白氣連冒,蜈蚣在地翻來覆去,居然沒把朵阿婭甩下來。但朵阿婭此刻已臉色蒼白,似乎也不好過。蜈蚣掙紮了一會兒就一動不動,頭部中央被腐蝕出一個大坑,看來是死了。朵阿婭也倒地不起,氣若游絲,似乎也活不久。
老球兒雙手合十,嘆息道:「想不到你竟然為增強自身實力而與毒蟲命魂相交,如今毒蟲一死,你亦劫數難逃了。」
朵阿婭無言落淚,聲如蟲語地說:「丫頭,娘不能把你救活,娘真沒用……」說著吃力地抬頭,看著魔法陣中的血鼎。
我不由大吃一驚,急問道:「阿婭,難道聖人就是你女兒?」
朵阿婭吃力地點頭,我說:「你為何要這樣做呢!聖人復活是必然之事,只是時機未到而已,你又何苦急於一時呢?」
朵阿婭無聲苦笑,說:「不管是那個當娘的,也會像我一樣走上這條不歸路……」話沒說完就已經斷氣了。
朵阿婭不惜與妖人勾結,做出種種十惡不赦的行為,無非是為了救活自己的女兒,作為一個母親,她沒有做錯。淚水湧上眼眶,使我幾乎要落淚於人前,但我忍住了。大錯已成,悲傷又有何用,此刻要做的是不讓悲劇再次發生。
當我準備和老球兒一起衝過去救力士的時候,靈犬突然從主墓室衝出來,對清朝鬼大叫:「死老鬼,沒想到你死了那麼多年,屍體還保養得挺好的,害我弄了老半天才能把它燒著。」
眾人的目光不由集中在靈犬身後的主墓室,只見滾滾濃煙從內裡冒出,火苖如群蛇吐信。燕燕突然驚叫一聲,當我們把目光投向她的時候,她已換上一副猙獰的面孔,聲音亦變成清朝鬼陰冷聲線,怒道:「你竟然毀我法軀,我要殺了你!」
憂笛與詩雅身如流光,一同衝至靈犬身前,一左一右護著他,憂笛說:「強奪他人身體必遭天譴,你還是先擔心自己吧!還想出手殺人,招來兩劫,只怕你能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燕燕冷哼道:「我自有自保之力,而且毀人法軀與殺人無異,我若要索命,亦不見得會招來劫難。」
靈犬突然大笑不止,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話:「你的什麼法軀泡在血水裡,那能燒得著啊,我燒的只是些爛衣服,哈哈哈……」
燕燕臉色一變,如鬼魅般轉身抱起仍在唸咒的夢芝,衝出冥廳之外。詩雅欲追出去,憂笛卻說窮寇勿追,救人要緊。
我和靈犬衝到血鼎前,把力士抱出,一探鼻息,發現已經晚了。老球兒無奈嘆息,說:「此煉金術是以金剛軀擁有者的生命之火來啟動,恐怕大塊頭的生命之火已經燃盡了。」
我和靈犬抱著力士的屍體無語落淚,憂笛與詩雅同時吹奏出淒惋動人的笛聲,以慰死者的亡魂。
靈犬突然警惕地對我說:「你身上有股怪怪的香味。」
我突然想起朵阿婭給我的香囊,將其從腰包中掏出,香味正是由它發出的。我想,我已為它找到新主人了,於是把它放在力士手中。片刻後,力士緩緩睜開雙眼,看見我們就笑道:「嘿,我還以為你們來不及救我呢!」
靈犬忍不住放聲大哭,我強忍淚水輕拍力士手中的香囊,沉重地說:「好好珍惜最後的時間,當兄弟的已再沒顏臉在你面前說話了。」
力士看見手中的香囊,先是一驚,隨即沉默了很久才再次露出牽強的笑容,說:「是我沒臉見你們才對啊,以後你們遇到危險的時候,就不能指望我了……」
雖然我們有說不盡的話,但我們不能浪費力士寶貴的時間,在同僚到達後,我們就立刻送他回家。他還想處理好手頭上的工作才離開,我只好以命令的方式強迫他回家。
告別力士後,我們一行人會合天書、鬼瞳,一方面交換大家所知的情報,另一方面則研究下一步該怎麼走。
關於清朝鬼的事情,憂笛比較清楚,他說:「清朝鬼本來是名清末官員,為官時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老年時又妄圖長生不死,因而學習異術。雖然他有點天賦,可惜為時已晚,難以增添陽壽。但他不甘心,仍妄圖以鬼道的形式獲得永生,便以為官時所得的家財興盛墓穴,並命人在其死後,給其屍身作防腐處理。
「他的墓穴位處養屍地,加上屍身作了防腐處理,所以能百年不腐。他就是以不腐的屍身為依附,使靈魂百年不散,繼續修行。後來,有群盜墓者闖入他的墓穴,他以幻術把盜墓者迷惑,命他們在墓穴上方興建大屋。再利用他們把五湖四海的惡徒召來大屋,然後誘殺他們,收集精血提高自身修為。這事其實我早就知道,只是當時他所謀害的都是些十惡不赦之徒,所以我沒多加留意。
「在我因尋找神珠而被困那段日子,他開始謀害一些無辜的百姓。他的徒弟燕燕,其實只是謀害他人的工具而已,所以當他以為自己屍身被毀,便毫不猶豫搶奪她的軀體。我想他必定早已暗中在她身上種下一魂,這樣既可監視對方的一舉一動,必要時亦可輕易搶奪對方的軀體。」
經憂笛一說,事情已經比較明朗了,清朝鬼先引誘無知的燕燕做他徒弟,然後命令燕燕把一心早日與女兒團聚的朵阿婭召來,以及與魔鬼使徒夢芝結盟,想借聖人復活之機濫殺無辜,以便收集精血提升修為。
既然已經明白清朝鬼就是幕後主謀,夢芝是幫兇,那之後的事情就是該如何收拾他們。憂笛認為沒必要主動去找他們的麻煩,因為他們一心想借聖人復活之機獲取利益,因此只要觸及他們的利益所在,他們必要會找上門來。
我問憂笛如何才能觸及他們的利益,他說:「發動神珠的力量,安撫聖人的魂魄。只要聖人的魂魄得到安撫,就算提前復活也不會造成災難。因此,他們必定會在我們發動神珠力量時出來阻撓。」
我想,他們出現的時候,就是我為力士和鬼瞳報仇的時候。而靈犬炙熱的雙眼,彷彿在告訴我,他也期待這場決戰的來臨。
[檔案卌二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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