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樓下開了一家玩具店,店子裡除了孩子喜歡的公仔玩偶等,成人的玩物也蠻多。就好像今天我就在這家店子裡淘到一個漂亮的臉譜面具。跟其他小店裡出售的面具不同,這個臉譜面具精致得簡直就是藝術品啊藝術品!就跟金沙遺址那啥啥太陽鳥滴金箔一樣~~至少在我看來是一樣。
玩具店的老板姓黃,跟我差不多大的年輕人,很奇怪為什麼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要在這樣一個稍顯偏僻荒涼且周圍方圓五公裡內沒有任何幼兒園的場所來賣所謂的玩具,還正兒八經地把店子裝潢成粉藍,要是畫上什麼城堡啊米老鼠啊,那活脫脫一個山寨迷你版迪斯尼。
在這一個玩具店裡竟然淘到大愛的物品,我也算是一個異類吧!抱著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想法,我希望小黃老板能便宜點把面具賣給我。
“三百八十元,謝謝。”
“啊!”在這個場合下我如果不驚叫出聲我就是一啞巴,一面具,就算它精致吧藝術吧美輪美奐吧,但是它是擺在一個玩具店啊,一個玩具店裡毫無科技元素的薄薄的面具竟然要三百八十塊!“老板,你不會是半年不開張,開張頂半年吧?”我還是很淑女得用一種暗諷的語氣讓他明白我心中的憤怒。
“呵呵,當然不是。這個面具本來只是非賣的展出品,既然你喜歡,我才開了價,也算是彼此有緣。如果覺得貴了,我相信淘寶上100塊一打得會有很多。”小黃老板“不卑不亢”的回答。
他的最後那句話徹底點燃了我的怒火!於是,把面具丟到桌上,買不起咱還躲不起麼!
哪知道,扔得力道太大,不曉得那面具是拿麼子材料做的,竟然啪嗒一聲,裂開了!!!看著小黃老板那張悲痛欲絕的臉,我只好為自己的錢包默哀,這回好了,不想買都得買了。
就在我自覺的掏出錢包准備數錢的時候,小黃老板撫摸著面具說:“算了,不用給錢了,既然它壞了,就壞了吧,一切都有注定的。”
“啊?不用賠錢了麼?”我那個驚訝開心激動啊,“那不好意思哈,我就先走啦。”
“等等,”就在我剛剛跨出一步時,他又說話了,“這個面具送給你吧。”邊說邊遞上來臉譜面具,“反正我要也沒什麼用了。”
“呃……送我啊?那不好吧……無功不受祿。”我還是有自知之名的,“那不然,你給我講個故事吧。反正,我覺得你本來就打算講。”這絕對是條件反射啊!絕對是!
“呵呵”小黃老板笑了一聲,“是的,關於這個臉譜面具,真的有一個故事,你想聽?”
見我點點頭,小黃老板便倒了一杯水給我,慢慢開始講述。
好不容易等到中午12點的午飯時間,陳大軍、易光耀和徐維萊三人眼神暗暗交流了下,迅速走出公司。電梯裡大伙兒都在開著玩笑商量著中午吃什麼,一個同事招呼了好幾聲著易光耀,直到旁邊人推了推他,他才如夢方醒地回過神來。電梯一到一樓,也不管後面的同事怎麼喊,他們三人就跟沒聽見一樣,疾步走出電梯間,身影迅速消失在大堂裡。
在距離公司頗遠地方的一個小餐館裡,陳大軍、易光耀、徐維萊三人面前的桌上擺滿了幾盤菜和啤酒,但誰都沒有動筷子。沉默了很久,徐維萊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僵局。
“你們,怎麼看?”徐維萊小心翼翼地發問。
陳大軍抓起酒杯咕嘟咕嘟倒下一杯啤酒後,擦擦嘴,看了看身邊的兩個人,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什麼怎麼看,我說,你們就是疑心太重,膽子太小!”
“呵呵,你不膽小,干嘛出那麼多冷汗呢?”說話的是易光耀,顯然,他的情緒也不平靜。
“好了,你們兩個別斗嘴了。都說說怎麼想的,他……他到底是什麼來頭?”徐維萊一邊打圓場,一邊替陳大軍又倒滿了酒。
“還能什麼來頭,不就是一個長得相似一點的人麼,這世界上長得像的人多的是!”陳大軍又喝了一口酒,像是為自己說的話尋找底氣。
“可是,再像,也不能像成那樣啊,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徐維萊一邊搖頭一邊說,“而且,那時候也沒聽說他有兄弟,怎麼會……”
“好了,你們都不要瞎猜了!”易光耀提高聲音,“不就是來了一個新同事麼,值得我們三個大老爺們這樣子?都他媽的淡定點!”
“耀哥,不是我不淡定,可是……可是看著他那樣子,那神態,活脫脫就是胡……”徐維萊話還沒說完就被易光耀喝住,後者狠狠地瞪住他,一字一頓地說,“說了不許提那個名字!那個人早就死了!”
不知道是易光耀的話起了作用,還是那個“死”字帶來的震撼,飯桌上的三個人再次陷入了各有所思的沉默。
午飯結束後,三人心神不定地回到公司,人事主管蔡諾笑嘻嘻過來。
“介紹一個新同事給你們認識。”蔡諾側過身,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站在她身後,“古冬冬,新來的設計師,以前在北京分公司,大家認識一下吧。”
“大家好,以後還希望能合作愉快。”古冬冬微笑著伸出手,卻在幾秒後尷尬的懸在空中,因為沒有得到期待的回應,還因為面前臉色瞬息萬變的三個人。
蔡諾奇怪地看看易光耀三人,“你們怎麼啦,什麼表情吶,易光耀,作為設計總監要熱情點嘛,大軍小萊,你們好歹也算前輩,怎麼都愣著,傻了啊!”說著,蔡諾指著陳大軍旁邊的一個位子對古東東說,“你就坐在這裡吧,工作任務等下我用QQ發給你,有什麼問題就跟幾個同事溝通,他們資歷深,也都算是你的前輩呢!”
古冬冬點點頭,坐到位置上,易光耀三人眼神對視了一下後,呵呵哈哈地笑了笑,各自對古冬冬寒暄了幾句,也都各自回到位子。
表面平靜之下,幾個人心中卻是暗流洶湧。三人小組專用的QQ討論組裡,陳大軍先說話了。
“怎麼會把他塞到咱們組!”
“真是越怕越來……”徐維萊接了話。
“怕什麼怕,有什麼好怕的,這裡不是說話的地兒,咱去天台上合計下。”易光耀發話,其他二人也表示同意。於是魚貫而出,借口抽煙,齊齊奔上頂樓天台。
四周仔細看了看,見諾大一個天台上就只有他們三個後,徐維萊關上樓梯通道的鐵門,三人走到天台一角,點燃煙,卻都沒有抽。
“耀哥,去年那事,不會有人知道吧。”徐維萊小心翼翼地問,隨機,三人陷入了回憶之中。
去年夏天,易光耀他們三個作為設計組的精英,派去和總經理一起支援新組建的西安分公司,在西安,一個內向的男生胡燃應聘為設計部的設計師,胡燃性格雖然內向,不怎麼懂得人際交際,但對設計卻獨有天賦,在分公司成立之初的一次品牌LOGO的內部設計競賽上,胡燃的設計被選為第一,總經理對他頗為賞識。這讓一同前來的易光耀三人不服氣的嫉妒之余還有些不安,因為總公司的設計總監一直在空缺中,如果沒有意外,這個職位將落在他們三個其中之一的頭上,他們三人是關系很鐵的哥兒們,這個職位不管是誰的,其他二人都有好處。但現在橫空殺出來一個胡燃,看總經理對他的欣賞,誰敢保證不會橫生枝節?其實總監的職位都是虛的,在主管空置的那半年多時間裡,易光耀三人利用工作之便虛報了很多賬目費用,加起來足足九萬塊之多,如果是自己人走馬上任這筆帳自然就爛在大家肚子裡,倘若是外人……雖然九萬塊不算多,但要他們三個一下子拿出來還是頗不情願,而且傳出去之後在業界會有不好的風評。
所以易光耀三人一直想找機會排擠掉胡燃。而機會還真的來了。設計比賽後,分公司的組建工作也告一段落,所以給大家放了三天假期休息放松。易光耀、陳大軍、徐維萊商量著怎麼著來了西安一次,又有三天假期,去秦嶺森林公園游玩避暑也不錯。計劃旅游行程的時候,易光耀一眼看到正趴在電腦前做著設計的胡燃,他努努嘴,其他兩個人便心領神會。於是三人熱情邀請胡燃一起去玩,並借口害怕太多人知道也要一起去人多復雜,所以要求胡燃保密。胡燃也就傻乎乎的答應了。
其實易光耀原本是打算做個惡作劇的小玩笑,把胡燃一個人丟在山裡出出氣。可是,沒想到,胡燃竟然死了。在陡峭的山路上,胡燃一不小心,腳下一滑,身邊的徐維萊原本伸出手想拉他一把,卻在伸出去後愣了一下,只那麼一剎那的時間,胡燃便滾落山底。等三人匆忙尋路下山查看時,胡燃已經奄奄一息。
“耀哥,你說,他會不會沒有死。”徐維萊問。
“不可能,我們親手埋的他!”徐大軍頓了頓又說:“再說,如果他沒事,怎麼一個多月都沒回公司?”
易光耀默默聽著,眉頭緊皺。“那個事情是我們的秘密。胡燃是肯定已經沒了,現在這個古冬冬,要麼就只是一個和胡燃長得相似的人,要麼……”他狠狠地把煙頭扔到地上,“要麼他就不是人!”說完這句話,雖然烈日當空,但三個人都覺得身上有些隱隱發冷。
“不管是人是鬼,我們順其自然,別自己亂了陣腳。去年的事,誰都不知道,所以都給我爛到肚子裡!”易光耀有些焦躁的語氣警告著他的伙伴們。他們心知肚明,當時他們是有機會救胡燃的,然而,卻放棄了讓胡燃生的機會,而將秘密埋葬在深山之中。
沉默了一會,見大家都心事重重卻沒什麼要說,易光耀看了看表,已經出來20分鍾,也該回去上班了。於是三人整了下衣服,努力換上若無其事的輕松表情,打開樓梯通道的鐵門。
鐵門發出唧丫的聲音緩緩打開,古冬冬面帶笑容地看著他們三個。
古冬冬看著面前神情緊張的三人,表情有些詫異,又似乎有些得意。“易總監,人事部的蔡主管找您有急事,我先下去了。”古冬冬扔下這句話,又咚咚咚地跑下樓,留下面面相覷的三人。
接下來的日子裡,易光耀三人悄悄在暗地裡關注著古冬冬的一舉一動,心中的疑問和恐懼漸漸擴散,古冬冬都是獨來獨往,平時上班吃飯都是一個人,對同事不冷淡,也絕不熱情,保持著疏離的距離,但是他的設計很有思想,讓易光耀都不得不承認其能力之高。平時大家聊天的時候,古冬冬都不參與,唯獨有兩次:一次是辦公室的小張在說自己假期要去森林公園玩,聽到這個“森林公園”這個詞,古冬冬的眼神明顯跳動了一下,隨機又匆匆低下頭,但旁邊的陳大軍看得到,他敲擊鍵盤的手指似乎有些發抖;另外一次,蔡諾在跟大家說西安分公司可能產生的人事調動時,古冬冬的水杯“啪”得掉在地上,嚇了大家一跳。
為什麼他會對“森林公園”和“西安”反應這麼奇怪呢?就連易光耀也隱隱覺得,這個新來的同事,似乎有些不對勁。
這天,徐維萊神秘兮兮暗示易光耀和陳大軍看網上的討論組。徐維萊在討論組裡說,:“我私下向北京公司的同事打聽,原來,古冬冬是去年秋天才進公司的。”
“那又怎樣?”陳大軍不以為意。
“還沒完,而且我還聽說,是古冬冬自己強烈要求來成都總部的。你說,在這邊拿錢沒北京多,人生地不熟的,他怎麼就要來呢?”徐維萊又爆了一個猛料。
“你想說什麼啊?”陳大軍有點不滿意徐維萊的墨跡。
“他想說的是……胡燃去年夏天失蹤,古冬冬去年秋天應聘到北京公司,我們今年春天剛剛回來成都總部,古冬冬又緊接著要求調職過來。”易光耀打出這句話的時候,不禁看了古冬冬的位子一眼,誰料,正好對上古冬冬的眼睛,眼神裡竟然有一絲隱約的恨意!“他竟然也在偷窺著自己?!”匆匆轉過頭的易光耀心咚咚咚得狂跳。
為什麼古冬冬會對“森林公園”和“西安”反應這麼奇怪呢?而且他出現的時間,似乎就好像有所安排一樣。而在他們暗中觀察古冬冬的同時,這個古怪的同事似乎也在觀察著他們!這下,就連易光耀也隱隱覺得,這個新來的同事,似乎有些不對勁。
直到,後來一件事情的發生,讓易光耀他們三個無神論者,開始對“鬼”的存在半信半疑、心驚膽顫
眼看公司年會就要召開了,年會前的工作是越來越多。設計組除了正常的工作任務外,還承擔著年會時對外展示的畫冊、海報等的設計,加班無可避免。原本四個人的小組應該兩兩搭檔,但誰也不願意單獨和古冬冬大晚上的單獨待在辦公室裡,於是易光耀、陳大軍和徐維萊三人輪流搭檔加班,而古冬冬則加一天,休息一天,這樣不管怎麼輪換,都不會落得單獨和古冬冬在一起的機會。雖然辛苦點,但他們幾個也沒得選擇。
這天晚上輪到易光耀和徐維萊搭檔,易光耀要趕制出年會邀請函,交給既是人事又是行政主管的蔡諾檢查,好安排第二天的印刷。時間很緊,蔡諾進進出出辦公室催了好幾次,好在制作邀請函對易光耀來說只算小菜一碟,8點半剛過,邀請函已經設計好了。易光耀站起來伸展了下胳膊,猛不丁瞥到斜對面的古冬冬,原來他也剛好安排在這一天加班,只是剛才自己工作的太投入,沒有發現罷了。
徐維萊手上的工作大概還要一個多小時才能結束,易光耀決定還是留下來等會一起走的好,兄弟感情嘛,不在乎多這一個小時,再說現在正是需要大家團結的時候。可這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他摸摸口袋,煙也沒了,徐維萊也只剩一個空煙盒。於是看了看一臉嚴肅工作的古冬冬,易光耀小聲對徐維萊交代句自己下樓去買包煙。
樓下轉了一圈,吸完一支煙,成都夏天的夜晚,空氣裡的熱分子還未完全散盡,悶悶的潮濕的黏在身上,這讓易光耀很不舒服,快走了幾步,踏入寫字樓裡,想趕緊回到15層的辦公室吹吹空調。踏入電梯之前,易光耀余光看見另外一部電梯正緩緩地從樓上下來,他心裡還在犯嘀咕:這破寫字樓裡,大晚上的保安都下班了,還有誰跟他們命苦的一樣加班啊。
“叮——”電梯停在3樓,門緩緩打開,外面是黑乎乎的電梯間,別說人,鬼影都沒有一個。易光耀不耐煩的按下關門鍵,電梯緩緩爬升2秒,“叮”得又停在了4樓,依然的黑暗,依然的空無一人。如此這般,一直到12樓,就像一個固執的老者樣,電梯載著易光耀執著地一樓一停,折騰了十次。易光耀從不耐煩到漸漸開始覺得不對勁,如果是白天,他還能說也許是哪個無聊人士的惡作劇,可當下的環境,他只能無限期待真的是哪個無聊人士的惡作劇。
“媽的,這鬼電梯搞什麼,大晚上得還不安生!”易光耀罵了句髒話給自己壯膽,眼睛緊緊盯著樓層指示燈,每次電梯門打開時,他都生怕會從門外的黑暗中突然撲出個什麼東西出來,想到這,易光耀心裡閃過一絲不秒,隨即又搖搖頭,暗嘲自己是恐怖片看太多了。還好,只有兩層就到公司了。
正想著,電梯已經停下來,門開了,借著電梯的燈光依稀看到外面金屬色的“F13”反射著冷冷的光,易光耀急不可耐地狠狠按了幾下關閉鍵,但電梯就好像死了一般沒有任何動作,他有些納悶,心裡的不安漸漸加劇,舉著手指頻頻朝著電梯鍵按下去,幾乎是用錘的了。終於,幾秒後門緩緩地動了,他松了口氣。
懸著的心還沒落回肚子裡,緊接著的一個場面讓易光耀差點心髒驟停!尚未關閉的電梯門框上出現了一只手。沾滿泥漿卻掩不住蒼白腫脹的手緊緊摳著門,隨即一張戴著臉譜面具的臉從門外的黑暗中一點點探出頭來。黑底描金的臉譜,干淨又精致,與面具後蓬亂的頭發和裸露在面具外骯髒的布滿傷痕的皮膚對比非常。雖然隔著面具,但易光耀還是能感覺到一道充滿仇恨又毫無生氣的目光灼在自己身上。那夾著黑泥的指甲此刻正死死地摳在門裡的金屬面,骨節好像要爆出皮膚,猙獰地泛著灰白,易光耀甚至聽到那指甲刮在金屬上的刺耳聲音,他想喊,喉嚨卻想被一只手捏住,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只能縮在電梯一角,伸長胳膊,發瘋樣得按著關閉鍵,發瘋的!
“嘿嘿……”面具後發出一聲低笑,好像是嘲笑易光耀此刻的狼狽和恐懼,隨著笑聲,腫脹的手從兩門之間伸進來,易光耀只好縮回胳膊,不斷後退後退,直到退無可退。可就在電梯門關閉的前一刻,那手卻突然縮了回去,留下滿身冷汗腿腳發軟的易光耀和電梯門上模糊的泥手印。
剛剛到15樓,易光耀幾乎是踉蹌著沖出電梯,“匡當”推開玻璃門直奔自己的辦公區而去。
“耀哥,你這是怎麼了,滿頭大汗的!”徐維萊看易光耀進來,奇怪的問:“外面那麼熱啊?還是電梯壞了爬樓上來的?”
“他媽的,活見鬼了!”坐在明亮的辦公室裡,身邊有個大活人,易光耀這才真的松了口氣:“幫我點支煙,快!”他示意了下衣袋。
徐維萊這才發現易光耀的身體發抖的厲害,忙從口袋裡摸出煙給他點上。用力吸了一口煙,慢慢平復了下情緒,他這才發現,古冬冬竟然不在辦公室裡!聯想著剛剛發生的怪事,這下子易光耀像是抓到了真相:難不成是古冬冬那小子搞的鬼!
“耀哥,發生什麼事了?見什麼鬼?”徐維萊見易光耀盯著古冬冬的位置眼露懼色,忍不住問。
“呵呵,沒什麼,我以為是見鬼,現在看來,怕是有人故意嚇我!”於是他把剛剛經歷的簡單告訴了徐維萊,末了說:“肯定是古冬冬這小子趁你工作,然後偷偷溜出去想整我!媽的,有他好看!”
“耀……耀哥,”聽完易光耀的話,徐維萊的聲音竟然也有點飄忽了,“耀哥,不對呀。”
“什麼?”
吞了口口水,徐維萊抬起手指著辦公室那頭的人事處辦公室:“你剛剛出門,古冬冬,他……他就被蔡姐叫進辦公室了啊!到現在都沒出來的!”
嗡的一下,易光耀的腦子裡又一片空白。他記起來了,為什麼自己會不由自主地恐懼!那詭異的面具分明就是去年總經理帶給西安分公司各位同事的禮物——川劇臉譜,而那個性格內向不愛說話的胡燃選了過於低調樸素而不受大家喜歡的,唯一的黑色描金臉譜;還有那占滿泥土的腫脹的布滿傷痕的手,也是易光耀親手扔進泥土裡的!
“誒,你還沒回家啊?”蔡諾走進辦公室,奇怪地看著臉色灰白的易光耀,她的身邊,站著一身白衣、干干淨淨的古冬冬。
目光掠過古冬冬的眼睛,易光耀覺得自己的心髒沒來由地一緊。
第二天,易光耀請假在家休息。徐維萊跟作賊樣的一邊在QQ上給陳大軍講昨天的事情一邊還偷偷瞄著古冬冬。
“大軍,你說這事怎麼這麼邪乎啊!”
陳大軍發了一個不以為然的表情,然後說:“是不是易光耀自己……壓力太大產生幻覺了?”原本他想說做賊心虛來著,活生生吞了回去。
“看耀哥那表情,不像吶!你沒在場,我可從來沒見過耀哥嚇成那樣子!就連……就連干上次那事的時候,耀哥都沒這麼慌張。”徐維萊打出“那事”的時候,從腳心升起一絲冷氣直直逼向心窩。“大軍,你說,該不會真有鬼吧。”
“有個屁!”陳大軍狠狠地敲下這幾個字,深深呼吸一口,“老子就不信啥鬼鬼怪怪的,再說了,那件事,也是易光耀挑頭做的,管我們什麼事!”陳大軍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冤有頭債有主。
“話雖這麼說,但是大軍,咱倆還是小心點吧。今天早上我去保安那裡看了電梯監控……真的,真的是……”
徐維萊這種膽小怕事的樣子最讓陳大軍心煩,他飛快地打下一行字發了出去:“你見過大白天鬼出現麼,真是鬼還能給錄下來,媽的都能去拍鬼片了!爺就不信這個邪!”不等徐維萊回話,陳大軍來到隔壁位子,拍著古冬冬的肩膀,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在臉上。
“小古,昨天不是加班了麼,怎麼不在家多休息會兒?小心累壞身體。”公司規定加班到晚上9點後,可以換休一個早上。
古冬冬顯然對這種突然而來的“熱情”並不感冒,淡淡地回答:“蔡主管急著要各分公司的宣傳冊,沒時間休息。”
“哦。那你慢慢忙,要幫忙就跟我們說啊!”看古冬冬並沒領情而是繼續專心做事,陳大軍只好隨便客套了下就回到自己的位置。倒是讓一邊看著兩人對話的徐維萊看得目瞪口呆,同時也對陳大軍佩服得五體投地——敢於直面恐懼的“生人”,能不被佩服麼!
由於易光耀請假,原本應該是他和陳大軍加班臨時換成了徐維萊,和昨天不同的是,古冬冬一下班便離開了,這倒是讓徐維萊心裡稍稍有些安心。要是古冬冬坐在斜對面他怕是整個晚上神經緊繃什麼事都做不了了。
時間一點一點推移,轉眼兩個小時過去,辦公室只剩下這兩個加班人。徐維萊揉揉脖子伸展了下身體,起身茶水間泡了杯咖啡,見對面的陳大軍還在聚精會神,於是他也帶上耳機繼續做著手上的工作。陳大軍可不是易光耀,如果到時候他做不完,只能一個人最後離開辦公室了。想到這裡,徐維萊手裡的鼠標動作地更快了些。
哪知道,徐維萊杯裡的咖啡還沒喝完,辦公室突然陷入一片漆黑——停電了。
“啊……”一聲嚇破膽的慘叫讓陳大軍汗毛倒立,他還正為剛才沒有保存設計稿在煩躁著,心裡不由地火大起來:“不就是停個電,你至於麼,徐維萊,跟個娘兒們似的!”
就在陳大軍罵罵咧咧地抬起頭准備好好“教育”一頓徐維萊時,他呆了。
驚恐到面容扭曲的徐維萊縮在椅子背後,指著自己的桌子。黑暗的辦公室裡,徐維萊的電腦亮著幽幽的光。
驚恐到面容扭曲的徐維萊縮在椅子背後,指著自己的桌子。黑暗的辦公室裡,徐維萊的電腦亮著幽幽的光。
陳大軍戰戰兢兢地走到徐維萊旁邊,瞬間,他便明白為什麼徐維萊會嚇成這樣了。電腦屏幕上閃爍著幾張照片,有些甚至失了焦距,模糊不清,但陳大軍卻對照片的內容再熟悉不過了,這是一年前在秦嶺他們埋掉胡燃時的場景!照片中沒有出現他們三個的身影,只有潮濕雜亂的泥土,連根拔起的野草,還有暴露在泥土外被野草虛掩著的一只髒兮兮的手——那分明就是胡燃的手,手上赫然還有陳大軍的小鏟留下的傷痕。
“他找上我了!他找上我了!我就知道,他要挨個報復我們!一定是的,一定是的!”一旁的徐維萊似乎嚇到神志不清了,用顫抖又尖利的聲音不斷重復著,然後一把拉住陳大軍的胳膊,“怎麼辦,怎麼辦,我們怎麼辦?”
“嘿嘿……嘿嘿……”就在徐維萊和陳大軍看著照片驚魂未定的時候,安靜的辦公室裡傳出第三個人的笑聲,陰冷又飄渺的笑聲,好像在身邊,又好像很遠,一聲一聲,震動著徐維萊和陳大軍的耳膜。徐維萊已經嚇得快要站不住了,他只能緊緊抓住陳大軍的胳膊,同時,也能感覺到對方的皮膚上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附著黏膩的冷汗。
“媽……媽的!有……有鬼!”陳大軍毫無白天時候的硬氣,說話結結巴巴,“走……快,快走!”說完,就摸索著迅速往辦公室外跑。徐維萊正拉著陳大軍,一沒留神被椅子絆了一下,松開了陳大軍的胳膊,他顧不得疼趕緊站起來,可陳大軍已經不見了。
“大軍!等等我!”徐維萊一邊大聲呼喚著同伴一邊借著電腦的亮光向外走,但諾大一個辦公室裡回答他的,只有那步步逼近的恐怖笑聲……
陳大軍逃命一般地跑出辦公室,雖然聽見身後徐維萊的叫聲,但他腳下卻毫無停頓之意,一口氣跑下15樓,身上說不清冷汗還是運動後的熱量,總之,襯衣已經濕透了。跑下樓,站在車來車往的大街上定了定神,陳大軍這才想起徐維萊,自己是怕電梯有問題才從樓梯跑下來的,那徐維萊不管是走樓梯還是坐電梯,這麼長時間現在應該已經出來了啊。除非……想到這裡,陳大軍心裡一驚,趕緊撥電話給徐維萊,但提示無法連接,他自然是不敢再返回辦公室,便立馬聯系易光耀。
易光耀聽著徐大軍顛三倒四的描述後心裡知道了個大概,自己昨天剛剛撞鬼,今天徐維萊和陳大軍又遇到這樣的事,他不敢繼續想下去了,於是先讓陳大軍找寫字樓的保安一起去辦公室看個究竟,至少得把徐維萊弄出來,不然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但陳大軍死活不願意再回去15樓,沒辦法,易光耀只好讓陳大軍先回家,然後自己打電話給寫字樓物管,謊稱辦公室似乎忘了關空調和鎖門,麻煩保安上去看看還有沒有人在。
15分鍾後,物管回復電話給易光耀:辦公室的門確實沒有鎖,空調也開著,不過沒有人在。
聽到這個,易光耀趕緊從手機裡翻出徐維萊的電話撥過去,依然是空洞的提示音:您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這個晚上,易光耀和陳大軍都沒有合眼。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徐維萊依然沒有出現,桌子上擺著前晚半杯沒有喝完的咖啡,和一個黑色的臉譜面具,沒有人知道徐維萊去了哪,他的手機永遠不在服務區。而對於古冬冬,易光耀和陳大軍已經失去了與之對視的勇氣,完全沒有當初對待胡燃時高高在上的優越,取而代之的是時刻緊繃的神經,仿佛怕稍不注意,那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古冬冬就會把去年他們犯下的秘密攤開在陽光下,又或者一個不留神,自己就會像徐維萊一樣,消失。
年會過後,易光耀和陳大軍雙雙遞了辭職報告,雖然公司盡力挽留,開出加薪的條件,二人都不為所動。外人只以為是徐維萊的事情讓感情甚好的其他二人不想睹物思人徒增悲傷,誰知道易光耀和陳大軍辭職報道交上去的第二天便人間蒸發,不僅電話停機,甚至連未結算的幾大千的薪水都沒有拿,公司找到易光耀家裡才知道,他前幾天就匆匆退了房子,陳大軍也是一樣。
正在蔡諾為易光耀二人留下的一堆未交接的工作而焦頭爛額時,徐維萊回來了。
徐維萊為自己消失的一個多星期做了解釋:加班那晚突發疾病,一度很危險,當晚便住進醫院裡,這段時間一直在接受治療,也是因為治療的緣故需要和外界隔離,所以沒來得及聯系大家。
雖然蔡諾對這個理由半信半疑,但正是用人的時候,便也不計較許多。好在徐維萊對設計部的工作了如指掌,即便只有他和古冬冬兩個人,也把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條,重新上了軌道。後來重新招了三個設計師,論資歷和能力,徐維萊順理成章的成為了設計部總監,古冬冬成為他的副手。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麼?
對於這個答案,徐維萊嗤之以鼻。只有愚蠢又自大的人才會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
機會是給有准備的人的,這句話一點也不錯。只不過,有時候准備期會異常漫長,就好像徐維萊。自從大半年前看見古冬冬的時候,他就開始准備著。私下賣了人情,把古冬冬推薦到北京分公司,又在成都總部需要人的時候,讓古冬冬寫調動申請過來,原本就是四川人的古冬冬自然想在家鄉工作生活。於是,一切就很順利了。而作為對古冬冬有知遇之恩的徐維萊,只需要私下裡悄悄演一出戲,便讓剛畢業一年的古冬冬死心塌地追隨著自己。
徐維萊說自己被易光耀和陳大軍暗地裡欺負得很慘,設計的創意被他們剽竊,只是做著沒有尊嚴的跟班,這讓崇拜和感激著徐維萊的古冬冬異常氣憤。面對易光耀和陳大軍的時候,本來性格就有點孤傲的古冬冬自然也就沒什麼熱情可言。
電梯驚魂是徐維萊提議嚇嚇易光耀出口惡氣的惡作劇,當然古冬冬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甘願配合,戴上臉譜面具化好妝賣力演出。那臉譜是徐維萊在西安時從胡燃的雜物裡找到的,原本想留做憑吊的紀念,不想卻派上大用場。
停電事件則是徐維萊精心准備送給陳大軍的禮物,一項充滿邏輯的精細的設計!徐維萊事先給電腦安裝好UPS電池,趁著沖泡咖啡的時候,在電源插座上做了手腳,然後打開咖啡機,等待運轉一定時間後燒斷電源造成短路停電,最後,隱藏在茶水間裡的手機給了陳大軍致命一擊,預定好時間的鬧鈴音就是那詭異恐怖的笑聲,不遠不近,飄渺陰森。剩下的只需要煽風點火,借助自己的表演來渲染一下恐怖氣氛,徐維萊知道陳大軍外強中干的個性,所以他會拋下自己逃開也在預料之中,不然,自己又怎麼會有機會收拾殘局,擺放面具,繼而消失?
去年在秦嶺處理他們的秘密時,徐維萊趁亂偷偷拍下一些照片,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拍這些照片,也許,是為了自己最終沒有能伸手拉住胡燃的愧疚,又或許,是他潛意識希望給留下一些底牌,因為他知道,牌局才剛剛開始。
為什麼會做這個局,徐維萊自己也說不清,可能是為了贖罪,也有一己私欲,用自己的消失和古冬冬無形間給易陳二人的壓力,辭職也在清理中,只不過比他預料的快一些。隨後徐維萊在一片“兵荒馬亂”中出現,設計總監的位置自然非他莫屬。
其實,更深一層的原因也許是他告訴古冬冬的那個,在“三人組”裡,即便他的才華最出眾,但沒有易光耀的老辣,沒有陳大軍的強勢,他只是一個唯唯諾諾聲音低微的小人物,就好像胡燃一樣,像是被易陳二人圈養的寵物,帶著乖順的面具生活。而胡燃的死,讓他徹底看清了面具下的自己,是繼續,還是反抗?
徐維萊慶幸自己選擇了反抗,不然,他不過就是一個活在面具下的人而已。況且,他們罪有應得,不是麼?這個秘密沒人知道,而古冬冬嘛,他說知道的,也不過就是一個惡作劇般無傷大雅的玩笑。
又是一天深夜,徐維萊和古冬冬加完班在電梯間等待電梯。
“電梯來了,走吧。”徐維萊一邊招呼著古冬冬一邊踏入電梯,轉過身,古冬冬卻沒有動。“誒,冬冬,快上來啊。”
古冬冬站在電梯門外,對徐維萊一笑,“徐總,你聽說過麼?如果帶上一個人的面具,那麼他的靈魂就會進入到自己的身體裡。”
徐維萊一愣,電梯門緩緩關閉了。
“完了?”
小黃老板點點頭,“講完了。”
“那……古冬冬是人是鬼啊?”最後那個算是開放式結局麼,不過我還是很想知道到底是人是鬼啊,這關系到徐維萊最後的結果!
“你覺得他是人便是人,你覺得他是鬼便是鬼。”小黃老板笑瞇瞇地看著我,“相信因果有報就好。”
“那就是鬼咯……”哎呀,好不爽,那這面具裡未必也有鬼,不過還好摔壞了。
“呵呵。”小黃老板大笑出聲,“看來你是一個好人。喏,這個面具,外加這個面具,都送你了!”他一手拿著摔壞的面具,一手摸出一個完好無缺的臉譜,一起遞給我。
“啊!你不是說什麼只有一個的非賣品啊!怎麼會!!!”
“哈哈哈,我是生意人嘛!”
心裡暗暗不爽小黃老板那生意人的小“奸詐”,不過能免費得到兩個面具(其中一個黏吧黏吧應該還能用)還是不錯,不過讓我心裡打鼓的是:那面具上不會“買1送1”得附著什麼東西吧,不會吧!俺可是宇宙無敵大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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