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石
女兒放學回家,先跑到廚房找石陽:「媽媽,你看。」刺啦一聲,石陽把一盆洗得油綠綠的菜葉子倒在鍋裡:「出去出去,看濺你一身油。」石陽不喜歡女兒進廚房,她怕油煙傷害女兒的皮膚和頭髮,女孩子,這很重要。
女兒偏偏不聽話,舉起手來跟石陽撒嬌:「哎呀,媽媽你看一眼嘛,多麼漂亮。」
石陽用力的翻炒著:「沒看媽媽正忙嗎,快躲開,先出去彈半個小時鋼琴。」
「等等再彈,」女兒今天犯了牛脾氣,偏把手往石陽眼前湊:「媽媽你看,這個戒指多漂亮。哎呀,你看嘛,你先看,來,我幫你炒菜好了。」女兒說話間就要伸手搶石陽的鏟子,石陽連忙推開她:「怎麼回事,媽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進廚房,不要碰廚具,快出去,去彈琴。」
見媽媽生氣了,女兒只好走了,臨走把手裡的東西放在門旁的檯子上:「那我放在這裡了,你一會看看啊。」
石陽嘆了口氣,答應了一聲,見女兒真的走了才放下心來,女兒是她的寶貝,是她的驕傲,是她用以完成自己無法去過的那種人生的希望,她要好好培養好好保護,女兒那麼漂亮,那麼靈巧,她是為了優雅高尚的生活而生的,石陽一直希望她冰清玉潔,十指不沾陽春水,廚房這種骯髒油膩的地方,女兒最好不要踏足。
石陽炒完了這盤菜,又去看鍋裡蒸的魚,魚很新鮮,也有點貴,但沒關係,誰叫女兒喜歡,閨女一定要富養,將來氣質才會好。丈夫也進門了,照例進來問有什麼菜,石陽懶得回答,隨手指了指,夫妻這麼多年,好像該說的話差不多都說完了,即使沒說完,也懶怠再說了。
石陽把蒸好的魚從鍋裡拿出來,淋上一些醬汁調味,弄好了,招呼丈夫來幫忙端菜,丈夫懶懶散散的走過來,端走菜盤的時候隨口說了一句:「這是什麼,誰的戒指啊。」
石陽這才想起女兒吵著讓她看的東西,還擺在檯子上。石陽走過去,那戒指戒面向下放在廚房台上,她用手拿起來,覺得這戒指還是有點份量的,石陽看了一眼,有點發怔。
那是一顆鑽石,應該是鑽石吧,極白極美,發著閃亮但又不過分的光芒,戒托是鉑金色的,很精緻,那鑽石個頭還不小,比大拇指的手指甲小不了多少。
鑽戒?這要值不少錢吧,石陽有點發懵,心裡有點發涼,這戒指,女兒這是從哪弄來的?
才要過去問問,丈夫已經又走進來了,他看了石陽一眼,從櫃櫥裡拿碗筷:「發什麼呆啊?我們先吃了。」
石陽一把拽住丈夫,把戒指放到他眼前:「你瞧瞧,瑩瑩剛才帶回來的,這是……是鑽石吧?」
丈夫把戒指接過來,看了兩眼:「假的吧,小孩子的玩意兒,她去哪裡弄鑽石去啊。」
石陽拿起鑽石仔細的看了看:「是假的嗎?我怎麼看像真的啊,你看這戒托的做工,這不像是便宜東西。」
「現在的假珠寶都做的可好了,亂真,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丈夫端起了碗:「吃飯去吧,我餓了。」
石陽瞪了丈夫一眼,拽著他進了臥室,從梳妝台的抽屜裡掏出一條項鏈扔在桌子上,項鏈的墜子是一塊方形的鑽石,看上去很漂亮。
「你看看這個,這是仿鑽首飾,商場打折的時候我買的,名牌貨,仿成這個樣子打了折也要幾百塊的,這個戒指,你比比看,比這個項鏈好多少。」石陽沒好氣的饒了一句:「你什麼都不懂。」
「你們女人的這些東西,我哪裡搞得懂。」丈夫笑了,用手摸著那假鑽石的項鏈:「假的也要這麼貴的?那買假的做什麼?」
石陽撇了撇嘴:「我倒是想買真的呢,你買得起哦,這一條項鏈,至少也要幾萬塊錢呢。我買假的,還不是要撐撐面子,上週大學同學會,你知道我們班有多少女生嫁給有錢人了。」石陽有點委屈,她是學外語的,當初班里美女如雲,石陽卻也是數一數二的,但只嫁了個普普通通的丈夫,都是愛情惹的禍。
丈夫有點不高興了說:「行了行了,說這些干什麼,一個假戒指,你也至於翻出這麼多有的沒的,快去吃飯吧,瑩瑩還等著呢。」丈夫說完要走,卻被石陽攔住,她不耐煩的拍了丈夫的胳膊一下:「什麼啊,豬腦子啊你,如果這個戒指是假的,這種成色也便宜不了,女兒哪來的錢買這些?何況,」石陽又把戒指湊在眼前:「我看這個戒指,沒準是真的,你知道嗎,這個戒指如果是真的的話,這麼大,估計要幾十萬了。」
石陽看見丈夫的臉色忽然變了,她說:「你想過沒有,這個東西,到底是哪來的?」
夫妻兩個不動聲色的和女兒吃飯,瑩瑩看上去和平時並沒有什麼不同,吃了一會,她忽然想起了什麼,對石陽笑:「媽媽,那個戒指你看了沒有?漂不漂亮?」
「漂亮,」石陽故意淡淡的說:「哪來的戒指啊?」
女兒便對著她笑了:「媽媽,你忘了啊,今天是母親節啊,這是我給你買來的,你不是喜歡這種亮晶晶的戒指嗎?」
「買的?」石陽和丈夫互相對看了一眼:「在哪買的,這不便宜吧,你把壓歲錢用了?」
女兒便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笑了:「不貴,就在校門口小攤兒上買的,媽媽,等我長大了賺了錢,我再給你買貴的,好不好。」
石陽沒回答,只說:「那到底是多少錢呢?」
女兒束起三根手指頭:「三塊五,呵呵,一大盒子戒指,隨便挑,我一挑就挑中這隻了,它最漂亮。」
丈夫長出了一口氣,對石陽笑了笑,那目光明顯是怪她大驚小怪似的,石陽沒再說什麼,心裡卻並不踏實,嘴上招呼女兒快點吃飯,心裡卻還是嘀嘀咕咕的。
那戒指,怎麼會是假的呢?
冬天的菜涼的特別快,很鮮的魚冷了之後,也有些腥氣起來了。
……
石陽想了好久,還是戴著戒指回了娘家,娘家樓上住著一個學珠寶鑑定的技校畢業生,石陽想讓他幫著看看,這戒指到底是不是真的。那學生看過之後,極其興奮的告訴石陽,這不光是一顆真鑽石,而且還是一顆成色極好的鑽石,那孩子興奮的問石陽:「姐,你發財了,這麼一顆,得小百十來萬呢。」
「什麼?」石陽嚇了一跳:「真有這麼好嗎?」
「這鑽石不光是大,這種淨度和切工都很難得,我估計我這都說少了呢。」那孩子看著石陽:「姐,你真是大手筆啊。」
「什麼啊!」石陽趕忙說:「這不是我的,我們單位同事嫁到了有錢人家,結婚前婆家給的,她想找人給看看是不是真的,這麼大一顆,跟唬人似的。」
「真沒見過世面,」那孩子笑道:「你可以告訴她,是真的,放心吧,可值錢了。」
石陽帶著戒指慌慌張張的回了家,和丈夫說了,丈夫將信將疑:「看錯了吧,他技術行不行啊。」
石陽說:「我看差不多,這東西打眼一看就不一般,再說那個孩子好賴也在珠寶店作了幾年了,應該有數。「
丈夫拿過那戒指,端詳了一陣子,石陽發現他不經意的也把手勢放小心了:「他說這值多少錢?一百萬嗎?」石陽點點頭,彷彿在做夢似的,丈夫把戒指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這要真的值那麼多錢,你說怎麼辦?」
怎麼辦?石陽發現自己真的還沒來得及仔細去想這些事情。但是,恍惚間,那些平時認為自己不在意的東西,競像幻燈片一樣在腦海中過著,高檔的衣服、名牌的皮包、昂貴的香水化妝品、還有各種自己很喜歡卻從不會買的東西。石陽下意識的轉了轉頭,看著正在寫作業的女兒,女兒的鋼琴壞了好久了,音怎麼也校不准,一直將就著,這下可以換個新的了,石陽看了看丈夫,他一直想要買一輛小汽車,不過車子不過是耗材,買了就要貶值,不如先考慮房子,他們家這局促擁擠的一間半筒子樓,地段卻好,賣掉添上這些錢,也可以把房子換的舒舒服服了吧。
石陽猛然間制止住自己,但又無法制止住,她愣了很久,把戒指放進了自己的皮包。
「誰知道是真是假,早點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石陽和丈夫說完,就換衣服上床了,她已經決定明天要請上一天假,單位附近有個小首飾加工鋪,她打算在那裡找人看上一眼,那裡的人也許比那個學生要靠譜一些的。
丈夫沒再說話,夫妻倆背對背躺下,兩個人翻騰了很久,一晚上幾乎都沒有睡著。
那個首飾加工鋪剛開門,石陽已經進去了,鬼鬼祟祟的東看西看了一陣子,石陽跟自己說:「沒必要偷偷摸摸的。」她找到了一個正在做活的師傅,拿出戒指說自己要諮詢一下,接待她的男孩子看了看戒指,直接把石陽請到了裡面。
一個有些年紀的老工匠仔細的看了看石陽的戒指:「東西不錯,鑽石成色很好。」
「值多少錢呢?」石陽問。
「這個不好說,鑽石價格也一陣一陣的。」老工匠小心翼翼的說。
「有人想要一百萬買,」石陽說:「我想知道我吃不吃虧。」
老工匠笑了笑:「您可以再等等,年底應該價格會更好一些。」
石陽覺得一股熱流從腦子中溢出來,全身也燥烘烘的,她忙答了聲謝,拿著戒指就走出了屋子,天降橫財,就這麼實現了,她很想喊兩聲,卻拚命克制著。
才走到門口,卻讓一個人抱住了:「嘿,石大姐,你怎麼也在這呢。」
石陽嚇了一大跳,手裡的戒指掉在地上,忙低頭去撿,動作卻沒有對方快,那個攔住她的人早就撿了起來:「呦,我來我來,這是什麼啊,呦,這戒指可真漂亮。」
方萍握著那枚戒指大呼小叫:「這是你買的,真夠棒的,這麼大這麼閃的戒指呦。」
石陽忙把戒指拿回來:「不是的,不是的。」她覺得很倒霉,方萍這個人和自己並不好,她總喜歡和自己較勁兒的。
「得了,我知道,你是要低調是嗎,放心吧我不說出去,瞧你,至於嗎?」方萍笑了笑:「這水晶挺好看的,真像真鑽石,不過這要是鑽石,你們家老公可就要吐血了。」
石陽勉強一笑,方萍家裡有錢,平時總是穿金戴銀的,她根本瞧不起石陽,經常這樣話裡帶刺的,不過這樣也好。石陽穩了穩精神,笑道:「是,不值錢的小東西,你呢,怎麼也一大早就到這來了。」
「嗨,還說呢」,方萍笑了:「我們家老公,昨天送了隻手鏈給我,誰知道我笨手笨腳的把鈕子掰壞了,這不趁著順路,一大早送過來修一下。」
方萍看了石陽一眼:「這純金就是軟,嬌氣得很,掰掰就壞了,還是合金的好,比如你那個戒指,鑲上塊水晶,誰知道不是真的大鑽戒呢。」
方萍對著石陽笑了笑,有點自得似的,石陽也笑了一下。
石陽找了個藉口擺脫了方萍,徑直回到了家,忙了一整天,連飯也顧不上吃,一直在屋子裡折騰,小小的一個戒指,藏在哪裡都不踏實,不知不覺女兒都放學回來了。石陽把女兒打發去了自己媽媽那裡,專心等著丈夫回來。想不到丈夫一進門,石陽還沒來得及開口,丈夫已經搶在了她前頭:「老婆,你快看看這張報紙,咱們那戒指,不會就是這一個吧。」
報上是一個整版的新聞,說是一個珠寶店被盜,丟了一枚價值百萬的戒指,從報上的圖片來看,很像他們手上的那枚,石陽仔細辨認了半天,真的很像。
「怎麼辦?」丈夫的眉頭緊皺著:「不然報案吧。」
「不行!」石陽脫口而出,自己也嚇了一跳,又說:「你先不要急,讓我想想。」
丈夫也就沒再堅持,那真是一筆大錢,說不想要都是假的。
石陽猛然想起來:「不好,方萍今天看見這枚戒指了。」她把早上的事情和丈夫說了,丈夫又說要報案算了。
「可是也許她根本就沒看清楚,她撿起來就還給我了,如果她並沒看見,我們也不說那誰會知道。」石陽看著丈夫:「一百萬,可能我們一輩子也賺不到。」
「等等看吧,」石陽說:「反正戒指也不是我們偷得,真被發現,還回去就好了,怕什麼呢?」
丈夫沒有表示反對,與其說他選擇服從自己,不如說他選擇了服從希望。
心神不寧的日子就這麼開始了,石陽格外的留意方萍,但是越留意就越有些吃不準了,方萍看上去和平常沒什麼兩樣,但石陽就是覺得她有點古怪,她說的很多話都好像話裡有話,每次抬頭去看她的時候,她都會很快發現,然後把目光直直的射過來,讓石陽驚慌失措。
金錢的誘惑太大了,戒指在家裡放一天,就彷彿多長出了一根觸角似的,這些觸角深深的巴在石陽的心上,一想到戒指有可能飛走,心就會痛起來,而且越來越痛。石陽發現,丈夫已經在偷偷的在網上瀏覽一些高級轎車的廣告了,石陽覺得很生氣,她覺得丈夫很蠢,車不過是耗材,買房子才是最首要的。
越想越覺得戒指是不能再還回去了,如今還回去了還有可能說不清楚,反而像自投羅網。丈夫有天提出可以分給方萍一筆錢,讓她幫助保守秘密,石陽氣得罵了丈夫一頓,她覺得他愚蠢透頂,倘若方萍不知道,他們這麼做不等於是犯傻,而倘若方萍知道,那她還能不獅子大開口,這筆錢,憑什麼要分給她呢。
他們吃不下,睡不好,生活變得一團糟,石陽藉口工作忙,女兒徹底放在了媽媽那裡,家裡簡直像個戰場,石陽和丈夫就要崩潰了。
在又經歷了一個不眠之夜之後,石陽坐在床上,她惡狠狠的盯著床頭鏡子裡自己的模樣,她的眼圈烏青,下巴尖削的像一把刀。石陽告訴丈夫:她要殺掉方萍,這樣才能徹底一了百了。
這念頭剛剛起了的時候,任誰都覺得不可思議,石陽的丈夫簡直覺得她瘋了,他甚至害怕起來,好像石陽是個殺人惡魔,隨時隨地都能拿把刀把自己捅了。
但是當石陽詳細的對丈夫說出整個細節的時候,石陽的丈夫不得不承認,其實殺死方萍,也不是那麼難的。石陽也很有信心,這個計劃已經忘了是在什麼時候開始萌芽的了,開始它只是個淺淺的痕跡,但是越來越清晰,事到如今,已經可以輕鬆脫殼而出了。
石陽告訴丈夫,方萍有心臟病,挺嚴重的,平時生活中很注意,避免受刺激,除此之外,心臟病人發病之後最重要的就是抓緊時間搶救。但是倘若是方萍在一個背靜的地方,突然受到了什麼驚嚇,一下子暈倒了過去呢?沒人知道,也許她就會悄悄過世了吧。這不是很簡單嗎,只要找個合適的地方,再適時的嚇她一下就可以了。
這真的沒什麼難的。
石陽已經計劃好了,地點就選在自己單位的辦公樓,前幾天她聽見保安說,辦公樓西門的監控攝像頭壞了,這真是一個天賜的機會。中午午飯後保安換崗,丈夫可以在這個時候混到樓裡來,化點妝,戴上墨鏡和口罩,至於嚇人的裝備,甚至都不用特別準備,方萍脆弱的心臟,只需要突然躥出來叫兩聲,已經足夠了。
石陽和丈夫制定好計劃,之後看了丈夫幾眼,她要確定他有足夠的勇氣,於是她說:「其實你只當去開一個玩笑,就像小時候我們常作的那樣,躲起來,出其不意跑出來,嚇人一跳,只需要一下就足夠了,就算是被人發現了,也不過說在開玩笑,是她自己身體不好,能怪誰呢。」
丈夫點了點頭,神色似乎輕鬆了一點,石陽又說:「其實她也不一定就會有事的,如果她沒事,就算她運氣好,我們以後也不會再為難她,再想別的方案好了,但是,」石陽故意轉到丈夫面前,看著他的眼睛:「倘若成功了,你又沒有想過會怎麼樣?」
石陽故意頓了頓:「有時候想想以後的美好,今天的努力也許就不算什麼了。」
「我們的未來,孩子的未來,都在你手上。」
丈夫緊皺的額頭鬆開了,石陽心裡有了底,沉甸甸的。
計劃實施那一天,一切都很順利。看看時間差不多了,石陽故意湊到方萍的辦公桌前面,壓低了聲音:「哎,聽說了麼,有保潔員私自把印表機的舊墨盒倒騰出去賣給收廢品的。這事可大可小,怎麼也算是公司財務,你這個管後勤的領導居然不知道?」方萍是後勤組的經理,這些事情一應都應都在她的管轄範疇之內。方萍聽了,特意看了石陽幾眼,石陽是行政組的經理,她們彼此的工作有重疊,這重疊的部分就是兩個人爭搶的重中之重,誰能多幹一些,想的多一些,在領導眼裡就顯得優秀一些,方萍和石陽從來都是積極表現的。
石陽看了一眼手錶,打算加把勁兒,便故意說道:「我打算一會偷偷躲在樓道裡瞧一瞧,聽說賣廢品的每週二會來收東西,他們一般在西邊樓道里交易,我最好能抓個現行,有憑有據也好辦事是吧。」
石陽說完就往門口走去,她故意不緊不慢的踱著步子,不出所料的,方萍在身後叫住了她:「石陽,等會,我和你一起去吧。」
方萍緊走進步,摟住了石陽的胳膊:「你一個人不行,萬一他們急了你要吃虧的,咱倆一起去也有個照應。」石陽便笑了,她知道方萍是一定不捨得讓她獨佔功勞的。
於是石陽拽了方萍一把,在她耳邊說道:「小點聲,,別讓別人聽到。」兩個人交換了心照不宣的眼神,偷偷出門去了。
……
一切都很順利,丈夫衝過來得又迅速又突然,連心臟健壯的石陽都嚇了一跳,方萍軟軟的倒在了地上,沒有立時暈倒,痛苦的喘氣,用手抓著自己外套的口袋。石陽嘴裡喊著:「方萍,方萍你怎麼了?你等著,我去叫人啊。」卻遠遠的跑開了,故意磨蹭了十幾秒,才拉開了樓道的防火門,喊道:「來人啊,來人啊,方經理暈倒了。」
幾個人衝進來,為首的是方萍手下的李磊,大家衝進來的時候,方萍已經暈了過去,她手邊的地上有一個小小的瓶子,散落著一些藥片,後面的一個女孩叫著:「好像有藥,快給她在嘴裡塞上幾粒。」李磊跑得剎不住腳,一時看不清,直叫了一聲:「哪有藥瓶啊?在哪呢?」但是已經晚了,他的腳重重的踏在藥瓶上,劈啪一聲,藥瓶粉粉碎,那幾片藥也都碎了,沒碎的滾下樓梯,哪裡去找?
方萍死了,石陽徹底踏實了,從追悼會回來的那天,他們兩個都睡得特別好,戒指安全了,秘密安全了,未來也安全了。
……
但是很快的,有一條消息打破了來之不易的平靜。報上又登了一則新聞,那價值連城的戒指找到了。是個盜竊團夥干的,所幸那枚戒指找回了,失主欣喜的拿著戒指拍了照。那戒指和石陽的那顆差不多,不過發一點粉紅色。
石陽看過那張報紙,久久沒有說話,她看了看丈夫,丈夫的眼神空洞洞的,表情則像鑄了鐵一樣。
石陽帶著戒指去做了鑑定,從鑑定處回來不久,警察就來了。
警察上門來的時候,石陽已經有點不太意外了,最近風傳有人在方萍出事那天,辦公樓監視器壞掉的西門那裡看到一個可疑的男人,那人在室內還戴著墨鏡罩著口罩,一看就有些不大正常。方萍只知道監視器壞了,但她忘記了,處處都有警戒的眼睛。
警察帶走了石陽和她的丈夫,石陽不太驚慌,他們兩個早已經準備好了,為了未來,他們知道該如何回答警察的問詢。雖然知道真相一定會被挖掘出來,但是誰都有存在著僥倖偷生的希望。
在審訊室裡,石陽忍不住發了幾次愣,對面的警察犀利的眼神讓她害怕和不舒服,但她還是忍不住跑神兒了,她不住的想起那天方萍手下的李磊跑進樓道間的時候,她依稀記得他踏在藥瓶上的動作是那麼的堅決和準確,彷彿有備而來似的。石陽努力的回想著,她忽然想起來,慌亂中她好像看了李磊一眼,他的眼中,有種很特殊的光芒似的。
不過現在想起這些,還有什麼用呢?李磊可能已經拿到了後勤經理的任命,其實李磊能力很棒,沒有方萍在上面壓著,他早就該是經理了。
「別想這些了,還是想想自己吧。」石陽在心裡默默的對自己說。她聽到對面的警察在對她說:「我們掌握了很多你的情況,都是從你身邊的人那裡瞭解的,現在不過是給你機會,讓你自己說,這對你有好處,自己說出來的,性質是不一樣的,你要想好。」
石陽機械的回答著警察的問題,掩飾、逃避、自圓其說,但是心裡也明白,不過是窮途末路前最後的抵抗罷了。不過,想起一件事,石陽心裡還是很高興的,那枚戒指的鑑定結果顯示,戒指是真的,雖然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值錢,不過也還好,起碼它真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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